后来的事,江绫就不是很清楚了。
听说她高烧了整整三天三夜,在这三天三夜里,邕娘还是没挺过去,在第二天夜半就去世了,期间,一刻也没有清醒过。
江绫醒来就没有见过窦氏,甚至连长孙氏也只见到了一面。
等安葬了邕娘再启程之后,李世民还给她另安排了一个新的马车供她养伤,可想而知,窦氏的情况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听说,他们这回的目的地不再是怀远镇,而是准备转到涿郡先安置下来。
听说,李渊已经在赶往涿郡接应他们的路上了。
听说,杨广的大军已经渡过了辽水,准备围攻辽东城了。
这一趟,真的走的时间还蛮久的,竟不知不觉走了一个半月。
江绫感觉心里空落落的,看着外面的景色变得越来越不一样,车里的空气也安静的要命,总叫她隐隐觉得,有些日子,好像要到头了。
她就问跟她坐在一起的柳息:“你说,人活着是为了什么?”
柳息可不惯她的矫情,把今天的午饭硬塞到她手里:“我只知道你再不吃饭就不用活着了。”
……
再见窦氏时,他们已经到了涿郡。
窦氏倚在床头边上,整个人都憔悴了一大圈,见江绫进来,就招呼她到跟前,拉着手问:“伤好点了吗?”
江绫点点头。
“拆完线都好几天了,除了有点痒,别的没什么大事。”
“那就好。”
江绫想,她们真的是没话说了,邕娘走了,大概把窦氏的魂也带走了吧。
她终于又回到了窦氏跟前伺候,只是沉默的时间大大增加了。
长孙氏经常来,事事都做的很细致,可见在江绫伤没好全的时候已经照顾窦氏很久了,就连如今有了江绫,也时不时会来婆母床前守上一夜。
李稚诠也经常来,他大胆了不少,也可能是因为懂事了,每回都喋喋不休的讲很多有趣的事情,不少能逗得窦氏笑出声来,到时间了,又及时的退出去让窦娘子休息。
李世民来得也不少,但他似乎蛮忙的,连来看母亲都是一身甲胄的过来,也不知道在军里领了什么职,不过每回来补品都没断过。
唯独李渊很少来。
明明他已经把所有公务转移到涿郡来了,却还是忙的一天天不见人影。
江绫觉得他真的蛮渣的诶,窦氏念叨他十次也不见得他来一次。
渣男。
于是把窦氏哄睡之后,江绫决定去跟渣男聊一聊——就算你以后是皇帝,可你现在不是啊,什么事让你比皇帝都忙。
她轻手轻脚的从窦氏房里出来。
李渊办公的屋子很近,倒是装得一副贤夫良父的模样,所以江绫很容易就靠近了屋子的后窗。
“李兄真的没想过?上回陛下来高丽,不许军官临机就宜,高丽降了又反,反了又降,最后全折在高丽了,征百万民兵运粮,没有大车,就两个人用小车推着,结果那点粮食人还没走到呢在路上就吃完了,交不上怎么办?就地起义。”
一个不认识的声音。
在讲隋炀帝第一次征辽东?
嗯,百万人的公费辽东大旅行,确实是历史课上的大笑话。
江绫凑近,听那人又说:“再上回,打吐谷浑时候非要跟各国搞什么会面,百万余众跟着他去找龙种,结果在大斗拔谷经历了六月飞霜,兵马死伤大半不说,连乐平公主都没了。”
什么地方六月就飞霜啊。
那得是青藏高原吧,极端天气再加上高原反应?哇,那能活着回来的是真命大,杨广也玩的太野了吧。
“这样啼笑皆非的事还少吗,天下臣民皆怨,李兄就没有半点想法?”
想法?
李渊有想法了?!
江绫又凑近一点,想听的更仔细一点。
但李渊也不傻,他就打太极,一番话说得模棱两可:“县公你我拿着朝廷的爵位封赏,虽有荣华富贵,但也提心吊胆,生怕哪天项上人头不保,我能理解,也……”
“什么人?”
江绫正听的着急呢,一声怒吼把她吓了激灵,哗哗啦啦的一堆长枪怼着江绫,江绫赶紧举双手投降。
“没有,没有,别紧张,我是窦娘子身边的人。”
但没有用,江绫还是被粗暴的抓到了前面去。
李渊和一个陌生的男子从房里走了出来,男子大概三十来岁,各方面看来都挺出众,唯一人不可貌相的就是他有一张与他刚刚说的话截然不同的老实巴交的脸。
“少卿,这个小娘子偷听您与县公的对话。”
江绫争辩:“我没有。”
第一个发现的士兵反驳她:“没有你站到窗户底下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我都说了我是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