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起十年冬,十二月十五,护国寺祭殿崩塌,压垮了旁边的五观斋,死五人,伤二十余人,皆是皇亲国戚,权贵世家。
帝大怒,怒斥太子管理不力,太子贬为庶民,圈禁于咸安宫。
今日的风雪吹得分外的大,雪花洋洋洒洒在天空飘动,琉璃瓦上已然积满了厚厚的一层雪。
东宫红墙已然没有再粉刷,看着分外破败,皇帝给了太子该有的体面没有让侍卫押送咸安宫,只是让他们速速搬去。
宫女啜泣的声音在东宫细细回响,她们在哭自己,她们通通备发配慎刑司。
东宫的衰败似是在一夜之间,太子妃只用一根木簪挽着发髻,抱着自己才满月的女儿,满目悲伤的看着宫殿。
怀中的小郡主却不知大人的哀伤,咿咿呀呀的揪着太子妃的衣襟,拱在她的怀中,伸着小手似是要触及天际的雪花。
随着禁卫军首领的一声高喝:“殿下,您请吧!”
在宫门外站了许久的晚昭终于看到了太子夫妻,太子眉间微皱,话语之中带着担心道:“晚昭快回去,莫要在风雪之中。”
晚昭眼眶红红的,转头看向太子妃,她接过侍女的包袱,“每年冬日,你总是担心我住的地方没有炭火,让宫人悄悄给我送上许多,现在却是我担心你们不能度日,这里面是一件宽大的银狐裘,父皇不让你们带东西,却没说让我别送,咸安宫偏远没有人烟,亭儿还小,皇兄一定要收下”
从权势之巅掉落,宫中众人不来落进下石便已算是好人,来送东西都怕被皇帝怀疑,从而惹上祸患。
像晚昭这样的傻姑娘,太子接过包袱,“晚昭,莫要再送了,父皇会不高兴的。”
晚昭眼中充盈着泪花,摇了摇头,看着这个被押送的队伍逐渐走到了宫道的尽头,他们走进了风雪和黑暗之中。
咸安宫还是给予了他们生存下来应有的待遇。
太子背手站在窗外,倏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随着那人从黑暗之中逐渐走来,他的脸颊也显露在了烛火之下。
“臣顾景渊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没有转头,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你伤可好了?那日你抱着晚昭出来的时候,脸上都是鲜血,一瘸一拐的也不让别人抱着。”
顾景渊低眉,嘴角微勾,浅笑道:“既然成了公主的驸马,便要护好她,”他顿了顿说道:“委屈殿下了。”
太子深邃的眼中满是凌厉,他端坐于书案前,淡淡说道:“既然老三不让孤安心,孤就退出权力边缘,细细谋划,无所谓委屈,就是亭儿还小。”
顾景渊放下了一些书信,淡然说了一句:“小心六皇子。”
太子愣了一下,眉间倏然舒展开,他笑了一声说道:“若是没人提醒,自然不会发现他是怎样的人,但爱卿说到此处,小六每日对标孤,晚昭去护国寺大抵也是他的主意。”
“这样孤的罪名,除了管理不力,还伤害了自己的亲兄妹。以父皇对黎妃的思念,他必然愤怒,真是好计谋,连一母同胞的姐姐都要陷害。”
顾景渊沉默,他想起护国寺那日出来后,便重重地打了容洛一巴掌,他什么都没有说,但相信以容洛这般小人,已然知晓了他的底线。
看着夜色正浓,顾景渊抬手便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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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寒之后,晚昭就整日窝在宫中不愿出门,郭贵妃没有功夫搭理她,她的日子也好过了许多。
她摆动着手中的玲珑锁,看着铁花携着风雪,神秘细细地走了进来,从怀中取出一张书信。
晚昭疑惑接过,看着空白没有写明收信人,她疑惑道:“是给我的吗?”
铁花挤眉弄眼道:“主子给您的,奴婢也不知道里面写了什么,您赶快拆开看看。”
晚昭顿了顿,想到铁花说的主子便是顾景渊,自从护国寺出事那日,她便再也没有见过他,拆开信件。
今日酉时,梅园见。
晚昭看着外面的时辰,现在才刚过未时,她托着腮说道:“铁花一会随我去梅园。”
今天下午的时辰却是过得分外的慢,晚昭数着手指头在等着酉时,愈发靠近,心情便愈发忐忑。
风雪积了薄薄一层在红梅之上,白雪与红梅形成两种极致的艳丽,雪花冰凉的味道与腊梅似有若无的味道环绕在晚昭的身侧。
皎洁如银的月光洒在雪地里,晚昭坐在院子中看着远处。
不过良久,顾景渊身着一袭玄色大氅从红梅深处走了进来,晚昭倏然站起来,脸上满是局促与紧张,她侧身看向了他的身后,紧张道:“侯爷怎得这般鲁莽?”
顾景渊却似喝醉了,他站定在晚昭的面前,他身姿挺拔,身形健硕,生得是剑眉星目,凌厉的神情如今却带了几分迷离,他的嘴角却微微勾起。
“明日,臣便要给昭阳公主送嫁。”
晚昭倏然抬头,眉宇之间满是愁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