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那日,顾景渊亲自骑马护送晚昭回宫。
冬日的暖阳洒在朱红的宫墙之上,明黄色的琉璃瓦闪着耀眼的光茫,一片白鸽自由自在地盘旋在皇城的上空。
晚昭看着面前高耸的城墙,眼中的微光黯淡了下来,她回头看到顾景渊的脸颊,偏头又看了看他头顶的白云,迅速转身走向了幽长的宫道之中。
倏然一只雀鸟从皇城而出,从宫门而出,擦着她的裙摆快速地飞出去。
晚昭沮丧的情绪再也绷不住了,她眼中的泪水宛若断线的珍珠,圆润着擦着脸颊滴滴滑落,她甩开陪她一同入宫的铁花,转身朝着宫门外跑去。
她的眼泪模糊了视线,拎着裙摆在宫道之上踉跄了一下,看着顾景渊揪着马鞍就要离开,她却怎么也张不开嘴,喊住他。
铁花不畏惧大声喊道:“侯爷!侯爷!公主还有话要对你说。”
晚昭看着顾景渊疾步朝她走来,她心中的委屈和屈辱似是在这一刻瞬间爆发。
她放弃了贵女一贯的教养,泪眼婆娑地揪着顾景渊的衣袖:“顾景渊,顾侯爷,你能不能带我回侯府,我不想回宫。”
晚昭哭得一双眼睛通红,鼻尖泛红,“带我回去,求求你带我回去。”
等了良久,顾景渊都没有说话,晚昭知道自己是在天方夜谭,正当她落寞地转身离去时。
她脸颊被人轻轻触碰,挂在面容上的泪珠被温柔的手指轻轻擦拭,她委屈着含泪抬头看向顾景渊。
他带着厚茧的手心把她揪着衣袖的手指轻轻拨下,厚重炙热的手指紧握着她冰凉的手指。
晚昭抬起通红的眼睛抬头望去,湿润的眼睛却被顾景渊的手捂住。
“公主不哭,数九寒天的冷风会吹伤眼睛。”
晚昭眼泪顺着顾景渊手指的缝隙流得愈发快,她肩膀微颤,哭得身体一抽一抽。
顾景渊却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在沙场征战的将军此刻却有些手足无措,轻声道:“殿下莫要委屈了,臣向您保证,此次回宫不会有人再对您下手。”
晚昭听着顾景渊的保证,心尖仍是害怕到发颤:“侯爷,我实在是害怕,我怕活不到出宫。”
顾景渊收回放在她眼睛上的手,他从怀中拿出一枚形似虎符的玉佩,弯腰挂在她的荷包之上,他轻声说道:“公主背靠镇北侯府,您尽可仗着臣的名义在宫中作威作福,不管做什么,都有臣担着。”
“我去打郭贵妃也可以吗?”
晚昭嘴唇微抿,眼里噙着泪水笑着说道。
顾景渊见晚昭不再难过,轻抚着她的额头,“您干什么都可以,小姑娘总是爱玩。”
晚昭觉得自己好似不怕顾景渊了,她后退几步撤回到宫门中,睫毛上还闪着泪珠,挥手道:“侯爷,你要多保重!”
那是晚昭第一次觉得顾景渊真的是一个顶好的人,她站在宫门内,看着他身披玄色大氅骑着宝驹离去的身影。
这就是有人撑腰,有人依靠的感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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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踏进皇城后宫之中,晚昭便看到了等候已久的软玉,她赶忙挥手:“软玉!”
软玉在看到晚昭,激动到颤抖说道:“公主,我们不用回浣衣坊了,陛下把黎娘娘的宫殿赐给了您。”
晚昭一怔,倏然想起了方才顾景渊说的话,她侧身揪着铁花问道:“可是侯爷?!”
铁花迷茫的摇了摇头说:“奴婢不清楚。”
晚昭想起了方才顾景渊笔挺宽厚的背影,哑声说道:“一定是他。”
在回程的路上,晚昭听软玉讲述了这五日宫中发生了什么。
“那晚听说安康伯闹到了陛下的面前,扬言自己的庶子与昭阳公主两情相悦,嚷嚷着陛下赐婚。但第二日,奴婢就听说那个庶子被人用麻袋捆了,废了那处。”
晚昭疑惑地问道:“废了什么?”
铁花转着圆溜溜的眼睛,抢答道:“他现在变成了太监,还废了他两根手指。”
晚昭一愣,疑惑道:“你怎么知晓这般清楚?”
铁花尴尬地笑道:“这事整个京城都传遍了。”
晚昭若有若思地点了点头,嘟囔道:“的确有可能是郭家能干出的事情。”
铁花在旁边松了一口气。
软玉继续说道:“陛下怒斥郭贵妃不会教养孩子,让平乐宫禁足一月。但昭阳公主出了这么大的丑闻,只能外嫁出京城,听说赐婚给了江南富商的嫡次子,这几日就要往江南走了,这几日在选护送昭阳公主外嫁的将军。”
晚昭轻叹命运无常,又看到远处的平乐宫似是开着宫门,问道:“这还没有五日吧?怎么就解禁了。”
软玉无语道:“郭贵妃脱簪穿着一身浅色的衣服,娇声在重华殿前哭着跪了一个时辰,奴婢听说,陛下无卡奈何,说了一句:朕何尝不知是她的错,但她都做到这般,就纵容了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