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亥时,太子府的密室里,昏暗的灯光下,倒映着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一身常服的太子,背着手站立面向墙壁,正在沉思。
这时,左面墙壁传来咚咚地声音,他仔细一听,两声长三声短,是他和姜芷的暗号,是她来了,他转动机关,那面墙打开了一扇门,姜芷从密道里进来。
“民女拜见太子。”姜芷向高昊行礼。
高昊连忙将她扶起来,“起来,不要讲究这些虚礼。”
“今天找你来是有一些问题我百思不得其解,想请教姑娘。”
“太子严重了,请教不敢,但请太子讲,民女且听听。”
两人坐下,太子将密信递给姜芷,姜芷看后,“他们跟丢了?”
“是的,之前我们的人查到,有几个地方的税银从征收到上缴有蹊跷,想着他们必定会将私吞下的银子或直接转送到军营作军饷,或是置换成粮草,于是派人盯着,可是跟着跟着却没有什么踪迹了。”
“也没有查探到有大批购买粮草,或是其他军需一应物资吗?”
“我们的人到处暗访了没有,一些粮商等重点对象我们都盯着呢。再怎么说,要护送大批军需再怎么隐密会一点动静都没有?也奇了怪了,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不要说几万大军,就是一只蚂蚁也无法藏匿,他们怎么会隐藏得这么好,难道那些兵会上天入地不成?”
这两年探查下来,种种迹象表明,晋王肯定豢养私军的,这几年他一直在派人去查,却查不到什么痕迹,苦无证据,拿他没办法,再加上他平时行事谨言慎行,从不失手,只能眼睁睁看他做大,让太子爷高昊终日寝食难安。
“听说,户部尚书是慕云培?”
“是的,有问题?”
“他与现在的京兆尹沈云之交往甚密。”
太子不明白,他正头疼晋王私军的事呢,怎么就扯到慕云培与沈云之了,与他们有什么关系。
“沈云之在没有到江州任职之前与慕云培是同僚,后来外放到振江,恰好慕云培的祖籍就在振江,所以两人关系又进一层也无可厚非。”
太子这么说,姜芷反而不好说什么了,她没有证据,就算质疑又能怎样?他怎么会不知道慕云培与沈云之关系如此如亲密实属不正常,她也不再纠葛这个问题。
“听说晋王母族的祖籍是闽州?”
“不错。”
“太子,雁过留声,就算他们能上天入地,也会留有蛛丝马迹。我们闽州靠海,在浩瀚的大海里,有许多岛屿,有些荒芜无人居住,有些是因有暗礁不好行船,有许多地方官府是管不到的,也懒得管,所以常隐匿一些海匪,有些海域海盗猖獗,人们行海都是避而远之的,就连官船也绕道行走,我们都管那些区域叫盲区。”
“盲区,你是说?”太子恍然大悟。
姜芷分析得没错,兵再强悍也是人,不是神,没有上天入地的本事,可是如果化整为零,分散在无人管辖到的盲区里,就很难发现。
太子拿来大兴国地图展开,姜芷指着地图上闽州和湛州所在的位置,“殿下请看这两个地方,闽州与湛州相邻,如果晋王把豢养的私军放在自己的封地,不是给自己落下把柄?一旦有人怀疑首先探查是他的封地,如果分散在这些地方,又以匪类出没为掩饰谁会想得到?这些岛屿看似都是独立的但是相离都不远。”
“怪不得,总是找不到,看来是藏在这些个地方。”
只要探查确认后就好办了,又得考虑怎么处理的问题,“如果确认后,是该出手清缴还是?”
太子又把问题抛给姜芷。
“就要看太子与晋王的感情了。”
姜芷的意思高昊清楚,如果还顾念兄弟之情给他条活路,那么就以清缴匪类为名一一清缴,给王晋一个重创让他无翻身的可能就行,以后只要他兄友弟恭,还保得一条性命。如果不顾念,那就得釜底抽薪,引他发兵坐实谋逆反叛的罪名,永除后患,这个得他自己选。
“如果不触发,那他会在最近一两年有发兵的可能吗?”
“不会?”
“何以见得?”
“爷您想,第一,皇上身体是每况愈下,可是还是清醒着的,只要他敢动一兵一卒,就被扣上谋反叛逆之罪,那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就算他成功了,也是谋朝纂位上位名不正言不顺,那是下下策,他不会选择。第二,如果他有足够的把握也不会想方设法笼络民女,他笼络民女不是真的相信民女有那本事,而是看上万机阁的势力和资源。第三,因太子对各地方的税收管制得紧,那些人无法调齐军饷极大影响他们扩充的进度。要想养出一支能对抗朝廷的军队,不仅要足够忠心,还要精锐,规模成形,豢养几千或万把人容易,可是偷偷模模的,要形成大规模实是难事,需要大量的银响和军需,他们又不敢搞出太大的动静,所以应该还不成熟。”
本身晋王也还很年轻,皇帝虽然年纪一年比一年大,可是正值壮年,身体有病也会有治好可能,在没有十足把握的情况下他是不会急于动手的。他也不想成为世人眼中的窃国贼子,谁不想当人人拥戴的千古帝君?
姜芷和太子高昊一直商议到寅时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