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婵密密麻麻砸下的话让四人相顾无言。谁能将这个躲在漆黑太滆湖底的无名大妖与受人敬仰的山神联系在一起。
不知该责备她牵连无辜,还是怪罪渚洲城蒙在鼓里任人操纵的愚昧百姓,又或是唾骂那对心狠手辣的前前任城主夫妇。
山婵错了,却让人恨不起来。
东凝的遭遇让半芽听得心头难受,茶楼里说书先生常说的抛妻弃子,只会道一句女主遇人不淑,葬送了自己。
真应证了那句:“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可活生生的例子摆在她面前,半芽气得难以自抑:“就应该好好惩治渚冶文那个狼心狗肺的负心汉才是!”
半芽说完,沉阴木船忽地晃动,站着的几人向一边倒去,重重摔在船蓬上。
轰隆隆的滔天巨雷犹如劈在头顶,耳边湖水的嘶吼这冲击,疯狂拍打着船身。结界上符文闪现,抵御着外面的激流暗涌。
和努力控制身形阿檀几人不同,山婵踉踉跄跄,连跪带爬出了船蓬。
阿檀急声道:“我们跟着出去。”
四人相互扶持着出了船蓬,原先湖底四处遨游的鱼群皆翻着肚皮漂浮在水流中。山婵痴痴地望着,忽地俯趴在地上,低低浅浅的笑声从她身上溢出。
北忻抬头望了一眼,眸光一变:“前辈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山婵抬起头,半边人脸的去了沧桑带上如意的畅快:“我没法亲手杀他,就让他的儿子帮了我一把。”
她念念不舍地看向阿檀怀里的白色小蚌,眼神逐渐阴狠:“小可以为我不知道她救了渚冶文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就让她一直这样认为。活的单纯些,快乐点。”
“今日,我势必要让渚洲城与太滆湖共沉沦。”
山婵说完后目光不带半分留恋楚,直接破出阴沉木船往湖面而去。
四人想追,她后面的一句话成功让他们止了步。
“小可救下的人都在黑山底,想要救人把握时间,太滆水底半刻钟后坍塌。”
她最后回头远眺一眼小成黑点的船,带着母亲般柔情的话被湖水揉碎在波浪里。
“小可,好好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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渚洲城。
城墙上的百姓分成两批分工协作,一批将锯成数断的木头抬起抛入城下,给力竭的人提供一个支撑点。另外一批将麻绳的一端拴在自己腰间,一段紧贴着城墙坠下,呼声呐喊着:“快!快!”
还在湖水里抱着浮木挣扎的百姓被汹涌的浪头罩头打下,彻底没了踪影。已经到了城墙边缘的人吓得奋不顾身也不管会不会水,如下饺子般往城墙边缘奋力蹬腿而去,想要抓住救命的绳子。
突然一个刚爬上城墙的小孩指着远处黑漆漆的天空说:“爷,你看有仙女!”
老人睁着浑浊的眼顺着小孙子的手望去,浓墨的天空之上,湖水已经停止上升。悬停在半空中的女子半边脸是人,半边脸是没有五官的石头,面目可怖。
这哪里是什么仙女,分明是湖中妖女!
老人哆哆嗦嗦捂住小孙子的眼睛,步履蹒跚地往城墙里面靠。
他边走边顾虑回头,妖女浑身散发着黑芒,天空上的黑色湖水任她调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击之下。绵延百里,高如大厦的珍珠白堤岸轰然倒塌,沉入太滆湖中,掀起千丈高浪。
没了上百年的堤岸的阻挡,黑色湖水气势宏大,犹如女妖手里的千军万马,奔啸肆虐地冲入渚洲城内。
渚洲城这片大地颤了颤。
渚弋站在城主府最高的角楼收了手里引雷都法器,对着身边的奶娘道道:“她来了。”
奶娘大惊:“弋儿,你什么时候和湖妖有了如此勾当。”
“忘了告诉奶娘。去岁,我出去游历并非是被其他琐事绊住了脚,而是在回程的路上在太滆水上遇到了追杀。”
奶娘不可置信:“你是说……”
“您想的没错,就是父亲大人怕我成为他淹没渚洲城计划上的绊脚石,特意派人在太滆湖上狙杀我。若我真的身陨太滆,那就是向湖妖发动攻击的最好理由。”
“顺理成章让这片土地生灵涂炭,除去所有他不喜欢之人,百姓和湖妖两败俱伤,再无后顾之忧他可以继续做渚洲城城主,再建一个全新的渚洲城。”
“他当真敢这般做?”以她一个奶妈子的身份,数百年对老城主的认知,她终究想不通他这么做的原因。
渚弋冷笑:“他有什么不敢,奶娘你忘了娘是怎么走的了。”
“老城主继任城主之位后,老太夫人和你母亲先后……”往事浮上心头,奶娘一点即通:“他还没杀够,你可是他的亲孩儿!”
“得多亏了他想算计湖妖,不然我怎会知晓埋藏了几百年的真相。”渚弋垂眸看向手里堪舆盘,它已经开始不断的转动。
建造渚洲城,选址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