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田垄间气氛热火朝天,村落里却显得静悄悄的,只剩下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沉默的坐在茅屋檐下,伴着各处的鸡鸣犬吠,双眼浑浊目视远处。
直到看到游老领着一行人走进,苍老平静的脸上才出现少许波动,目送着他们从身旁经过。
谯安将注意力都放在游老身上,见他虽然年迈,却步履矫健,心道这老人莫不是什么武林高手。他们浩浩荡荡一群人直直往游水居住的地方去。
游水居住的茅屋外用篱笆围了个院子,杂物堆积在一块,饲养的鸡鸭在院子里随意走动,遍地都是排泄物,一看就是很久没有打理过。
他们一行人停在院子外,游老示意他身旁的男人去把游水叫出来,那人应了声,随即推开篱笆门走了进去,在老旧门扉上重重拍了几下,高声喊道:“游水!游水!出来!”
“谁啊,大白天在外边吵吵!”男人在门外叫了好几声,又不耐烦的踹了几脚门,门内才慢悠悠传来一声懒散的回答。
“叔公和周庄主都到了,你快出来!”
听到这话,游水似乎是吓了一跳,不知撞到了什么,哎哟了一声,从门内传来一声闷响。
他汲汲皇皇的从里拉开门,整个人头发散乱,衣衫尚未整齐,单着一只脚给自己手忙脚乱的穿鞋,嘴里慌乱的解释着:“这这这,我起晚了。”
“行了,快穿好出来!”闻着游水满身的熏人酒气,男人不耐的低声呵斥他一声,随即转身走出院子,站到游老身后。
游水不敢耽搁,他一向最怵游老这个堂叔公,略微整理了散乱的头发衣服,就赶忙跑了出来,对着游老挤出一个笑脸,诺诺连声赔笑,“叔公,您怎么来了?”
游老皱着眉,若不是见有外人在,他真想给这不成器的孽障一拐杖,当即冷哼一声,“又去喝酒了?”
游水闻言挠挠脑袋,故作憨态的傻笑着,“哪敢啊,就喝了一点。”
无奈的叹了口气,游老转头朝周献明与叶轻舟的方向道:“周庄主,叶姑娘,人在这了,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周献明当即望了一眼叶轻舟,见她面如表情,也没有问话的意思,只得硬着头皮问游水道:“你就是游春的兄长游水?”
“是是是,正是小人。”游水面对周献明也是态度恭敬,连忙低着头回道。
周献明沉默了几息,他还不清楚叶轻舟究竟有什么打算,心想如今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让游水自己承认罪行,再将他交给游老处置,这样也能兼顾两方,于是继续问道:“游春同我胞弟周献勤配了阴婚,这事你知道吧。”
“知、知道,是小人同周老夫人商定的”,游水抹了抹额上的汗,“这、这不是我小妹早与二公子定了亲,小妹又突发恶疾而亡……”
“你撒谎!游姑娘分明是被你杀死的!”祁青罗从见到游水第一眼就心生厌恶,觉得他獐头鼠目,一副谄媚样,同游春长得一点也不像兄妹,如今他居然青天白日撒谎游春是患疾而亡,心里更是愤恨。
“哪来的小娘皮在这胡说八道!”游水听了祁青罗的指控,当即急了眼,他又是个混不吝,作势握着拳头就要同祁青罗动手。
“嗤”,祁青罗嗤笑一声,她可不怕这种一瞧便色厉内荏的货色,拔出手中剑,剑刃寒芒一闪,直接将游水吓得僵在原地。
游水懦弱胆怯,但也觉得自己失了面子,瞪着眼朝祁青罗厉声道出一句“好男不和女斗。”
“你——”祁青罗在华山长大,第一次独自面对这种没脸没皮的男人,还想再说些什么,就听见一旁的游老将手中的拐杖在地上狠狠拄了几下,发出彭彭声响。
“老朽同宋掌门当年也算有几分交情就忝颜唤祁姑娘一声世侄女”,游老语调悠悠道:“宋掌门是谦谦君子,不矜不伐,想必教导出的弟子也应当具备此种品行,不应当信口胡言。”
祁青罗被软刀子刺了刺,欲出口中的话被堵了回去,脸色不太好看。
“事情如何,游老不是很清楚吗?”叶轻舟这才开口,声音泠泠如冰泉涌动,让游老的心莫名一凉。
他退隐江湖数十载,在家族里一向都是说一不二,湘西地界没人不忌惮他三分,给足他面子,又见叶轻舟年轻,是个心善好说话的,即便有一些高深的本事,那也是用来驱除如游春一般的邪祟,同他们又有什么干系?因此并不像周献明一般对叶轻舟心生敬畏。
反而自始至终觉得叶轻舟找上门来不是什么大事,他给叶轻舟面子惩戒游水一番,叶轻舟也给他面子,这事也就翻篇了。
但现下,他望着叶轻舟那犹如沁这冰冷月色的双眸,突然心生一阵惶恐。
叶轻舟没有等游老回答,便又紧接着说道:“我原以为,周庄主已经同游老把话说的很明了了,看来不是。”
她说着,随即低声笑了。
祁青罗想到这是叶姑娘在为她说话,心中一阵兴奋,而周献明却眼皮止不住跳,感到心惊肉跳,他抿住嘴唇,双手握拳,不敢出声。
“周庄主心有顾虑,还是我来问吧。”
叶轻舟说着,缓步上前,经过祁青罗时,握住她的手,将长剑归鞘,又对她轻柔的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