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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鬼(1 / 2)

天光将明未明时,周初七自梦中惊醒。

他心有余悸的撑腰坐起,呆愣愣的回想自己梦到了什么,却全然没有印象。

总之不是什么好事,周初七恹恹的想着,随手抹了抹额上的冷汗,昨日刚入夏,他觉得屋中闷热,现下又睡不着,索性掀了薄被,穿戴整齐,带上长刀推门而出。

他准备去校场练刀。

云鹤山庄坐落于固陵群山间,实际并不大,周初七住的院子就在校场旁边,穿过一片林子就到了。

庄主周献明为人节俭,不喜铺张浪费,即使山庄有固陵山下大大小小二十来个小镇村落供养,云鹤山庄上上下下算上杂役粗使,也不过五十来人。加上一月前庄主出门做事,带走了十来个弟子,管事的前两天又带着人下山收租去了,庄内实际是没几个人的。

尤其前几日二少爷的灵柩从扬州提前送了回来,山庄里处处挂着白,众人都轻声细语,在老夫人院子里伺候,害怕再惊了先前伤心过度晕厥的老夫人。

周初七这几日却心里高兴,心想着周献勤这纨绔可算死了,这可不是他没良心,他是一直觉庄主这个不学无术的弟弟总是给庄主、云鹤山庄抹黑。

周初七是周献明第十七个弟子,三个月前刚被周献明从卫灵城街头捡来。从一个臭要饭的一跃成了湘西这几年里名声鹊起、被誉为南刀的周献明周大侠的弟子,所有人都说他周初七是走了大运。

周初七也是这么认为的,他原先没有名字,庄主却让自己随他姓周,还取了名字,认他当了徒弟,每天都能吃饱喝足不再颠沛流离,虽然常常受老夫人白眼,老爷子也从不正眼看他,但他实在很满足。

庄主,不,师父这么好的人,他一点也不愿意有旁人抹黑了师父的名声,即使是师父的血亲也不行。周初七有些冷酷的想着。

他今年不过十三岁,对人对事总是这么爱恨分明,这也是庄内许多人不喜欢他的原因之一,不过周初七也不在乎这些人喜不喜欢他,他从来只在乎师父,他心里唯一的亲人。

慢悠悠走在铺满小石子的林间小路上,泥土的腥湿气在周初七鼻尖缭绕,不时几滴朝露落到他头顶,一阵沁凉,他揉了揉鼻子,快步跑出树林。

到了校场,周初七又不想练刀了,他天赋实在不怎么好,虽然师父从未责怪过他,周初七自己却心有愧意。

不知师父还有几日才能回家,他思维有些放空,随手折了一支树丫,蹲在地上戳四处乱爬的蚂蚁。

师父这次出门可真是凶险,连周献勤都死了,联想到自己做的恶梦,周初七担心起师父的安全……

周初七正忧心着,不远处突然传来的一声充满惊惧的尖叫,林中顿时鸟雀乱飞,他心口一悸,飘远的思绪猛地扯回。

抬头朝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顿时大惊失色,那正是老爷子老夫人的院子,也是这几日周献勤停灵的地方。

虽然他并不喜欢老爷子老夫人,可江湖上人人都知道师父是个孝顺的人,师父的仇人也知道。

灵活的撑手起身,他握紧手里的刀,考虑到若真有仇家上门,自己这样鲁莽的冲过去只是送菜,所以并不冲动,强迫自己冷静,大着胆子,悄无声息的快步走到老夫人的院子前。

走的越近,尖叫哀嚎声就越清晰,周初七心中越来越凉,浑身发冷,他没发觉自己的身体正禁不住在颤抖,见院门半掩,于是蹑手蹑脚的过去,小心翼翼往里望。

却在看清院内情形时,脑子当场宕机,僵硬的站在原地。

院子里死了一些人,躺在地上鲜血横流,活着的人也个个状似癫狂,涕泗横流,明明自己掐着自己的脖子,猩红的眼睛却瞪着半空,嘴里不住哀声乞饶。

死人和疯子而已,这倒不至于把自小流浪江湖,看惯这些场面的周初七吓成这副模样。

真正吓到他的,是正对着院门停灵的大堂。

眼前这一幕完全超出周初七的认知范围。他望见一个身着喜服的女人,半透明的身体漂浮在空中,背对着他,一头乌黑长发披散着,随风飘散。

周初七这才突觉周遭温度简直低到不正常,阴风阵阵,鬼气森森。

阴冷的风将檐上挂着的白布吹的纷飞乱舞,堂中两具红木棺材并停在一处,周献勤的牌位供奉在案上,两侧竟突兀离奇的摆放了两台红烛,似乎是燃了一夜的缘故,烛身矮短,蜡泪斑驳,只剩一点微弱烛火,颤巍巍随风抖动。

素日里眼高于顶的老爷子老夫人各自坐在牌位下侧的椅子上,一个脸颊干瘪、瞪着眼一动不动,另一个直接昏死过去,也不知死了没有。

“周初七——”似乎是院内有人看见了周初七,发出一声哀嚎,“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

正准备悄悄逃走去找师父的周初七身体一僵,心里直骂娘,认出叫出他名字的正是前几日下山收租的刘管事,也不知什么时候回山庄的。此刻他只剩下半截身子,腰以下的部分不知道去哪了,双手在地上挖出几道血痕,拖着一地内脏肠子和鲜血往院门口爬。

周初七暗骂他几句,当即转身就跑。

“嗬嗬——”凄婉刺耳的笑声从身后传来,周初七被吓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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