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从神识里得知他们已经在回来的途中,感觉几人的氛围还挺轻松,骆音暂且放下心来。
“家里的猪半夜总是闹腾,估计吃不饱在捣乱,我被吵得睡不着。”她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就跟着骆虎一起往村里走。
......
鲲仑山上,一座看似破落却屋檐完好的庙宇里。
“第二十九签。”
“新荷初出来,花叶正发开。鬼抱心中斗,名传天下知。”
骆音看完最后一支签,提笔在纸上画了画。
“花木逢春,春来花发之照兆,乃上上之卦。”将签文递了回去,骆音轻声在二婶娘的耳边如是说道。
她二婶娘蒋大妞笑得合不拢嘴,不放心还是多嘴问了一句:“需要注意啥的没?”
骆音在手上掐了掐,点头:“勿操迫,有些暗疾但无妨,吞人性气,吉星守命平安。”
蒋大妞点头,她是个脾气泼辣的人,忍就忍,难得摇到这么好的签,将口袋里的两个鸡蛋塞到骆音的小布袋里:“二婶娘谢谢你。”
骆音假装推了推,最后似乎退却不过勉强收了下来。
暨初在边上抿着嘴笑,默不作声地将骆音念的诗文抄到纸上,他毛笔字练得极好,如纸落云烟,连骆音家写了几十年毛笔字的大爷爷都说好。
骆音不管看了几次,都啧啧称奇,这家伙不止长得招摇,连字都招人眼。
墨迹吹干,暨初将纸张对折,交到了蒋大妞的手中。
蒋大妞小心翼翼地翻开看了一遍,即使不识字,也看得心满意足,最后再小心重新折好,放进了贴身的口袋里,跟骆音和暨初打了个招呼,便脚步雀跃下山回家了。
骆音伸了个懒腰,歪歪扭扭地靠在椅背上,打着哈欠看着暨初慢条斯理地收拾东西,嘴角挂着浅浅的笑。
暨初收好东西,抱着一个帆布包坐到了骆音的身边,察觉骆音盯着他看,便歪头也看了过去,眼里是一如既往的清朗的笑意,真如沐春风的好看。
“你为什么一直笑。”她问。
在骆音的印象中,他总是这般地乐观平和,好像永远不会生气发脾气的乖巧模样。
暨初眉眼弯弯,笑得更加耀眼。
还真是了不得了,这人今年才不过十岁的年纪,就已经出落得这般招摇俊逸。
少年人模样就已经惹得村里村外的小姑娘红了脸,若是再长几年,怕不是家里门槛都要被媒婆给踏烂了。
真是招蜂引蝶的妖孽啊。
骆音此刻也被暨初的美貌晃花了眼,有一瞬间的沉迷。
但这家伙是个惯爱煞风景的,如此岁月静好的氛围,偏要开口说话。
暨初摸了摸骆音凹陷的脸颊,问她:“骆音,你最近是不是不忙了。”看着气色好很多。
可不就是不忙,还闲得很!
一天天的,不是骆有良就是苗三娘,偶尔她那嗜睡的二姐也加入,几个人轮流盯着她睡,每天不睡够十个小时,就不允许她睁开眼睛。
被盯得这么紧,她哪有时间精-力忙其他的事,抢收那几天就让她跟一群小屁孩翻晒粮食赶麻雀。
刚起了个势还没开溜,二叔家的人间警报器麦子小姑娘,就尖着嗓子大声摇人,还死命扯着她的衣袖不肯放。
都不知道她爹娘给了小姑娘什么好处,这么死心眼专盯着她不放。若不是顾忌着身上快要烂了的衣服,怎么可能被拦得住。
麦子小姑娘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不要问,问就是他们给的太多了。
虽然现在不用担心一入睡,天道老贼就要算计她让她干活收拾烂摊子。
收妖还是除孽随她方便,可是就这样白天黑夜都有人守着,骆音能躲到哪里去。
她都好几天没法去集邮了——上回白白搭进去的二两肉票,她还记着呢。早晚连本带利讨回来!
但这些事,暨初并不得而知,他可能是在上学下学的路上再没被她拦路抢过食物,或者是秋收的时候,挤挤挨挨的队伍里没见到她像往年一样,穿梭着忙碌不停的人影,也可能是最近睡眠充足她眼下的青黑没那么明显难看,让他觉得诧异而好奇。
骆音哼了他一声,学她小哥无赖般将脚伸到了桌子上:“这不刚忙完呢吗!”
自以为学到了他哥骆峰三分潇洒六分帅气和一分痞气的精髓,骆音暗暗在心中给自己点了个赞。
可她学得根本不伦不类,腿太短了只有脚尖勉强够到桌边,歪着嘴邪笑的样子,再配上她黑黝的肤色和凹陷的脸颊,帅气和潇洒不见半分,更多的是猥琐和油腻。
落在暨初对她有比城墙还厚的滤镜的眼里,只觉得骆音很是可爱俏皮。
他但笑不语,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硬糖,拆开后喂给了骆音,接着将那紫色的糖纸抚平,低着头翻转折叠了几次,那糖纸就变成了一颗小小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