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口袋中的手机响了。
季晴擦了擦眼眶，清了一下嗓子，才将手机拿出口袋，一看来电，竟然是程绪的电话。
她手指顿了顿，铃声响了一会儿，才滑动手指，接听了电话。
“喂？”
“是我，程绪。”言简意赅的四个字，并未说明来意。
但季晴此时的心情也不足以支持她主动问询，便只是轻轻地应了句，“嗯。”
“家里的事儿怎么样了？处理好了吗？”
“好了。”
听筒中安静了片刻，季晴默默地等着，一时间也没有说话，过了会儿，程绪的声音响了起来，“你这会儿在家？”
季晴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眼朦胧的月亮，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温热的气流在寒冷的夜晚凝结成白雾，直到消散在空气中，才开口回答了程绪的问题，“嗯。”
“真的？”低磁的声音带着一丝问询。
季晴轻轻地笑了，“我骗你干嘛？”
对面又安静了一会儿，随即，程绪的声音透过听筒再次传了过来，“你回头。”
“嗯？”季晴有些莫名。
“回头。”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一束突如其来的暖色灯光自她的身后照射过来，原本昏暗的小区瞬间亮了一些。
季晴愣了愣，循着灯光转过身去，过亮的灯光令她的双眼不自觉地眯起，直到稍稍适应了些，才睁大眼睛，看清了光线的来源。
距离她不远处，路边停着一亮银灰色的悍马，而刚刚光线的来源，原来是程绪的车灯。
听筒另一端的程绪，此刻正坐在车内，一手拿着手机，目光直直地看着她。
季晴一时间怔在了原地。
听筒中的声音还在继续，“你不是说自己在家？”
季晴回过神来，没有理会程绪的话，视线隔着车窗对上程绪的目光，“你怎么在这儿？”
视线中，车内的程绪并未第一时间回答，反而换了个慵懒的姿势，将手机转移到另一只手上，才漫不经心地回答了她的话，“我有点不大放心，想着万一要是有什么事儿需要帮忙，离得近了起码能有个照应。”
“所以，”季晴的声音顿了顿，说出了心中的猜测，“你一晚上都没回家。”
程绪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简短地说了句，“上车。”
下一秒，听筒中传来了嘟嘟的声响，而车内的程绪已经将手机收起，刚刚的漫不经心已经不复存在，此时正目光平静而坚持地看着她。
季晴的脚步在原地停了许久，在程绪平静而坚持的视线中，终究还是抬步，朝着他的车子走了过去。
安全带啪嗒系好后，程绪没有在第一时间启动车子，而是目光看向前方，语气轻松地询问道，“送你回家？”
季晴沉默了，没有回答。
车内一时间陷入了安静，片刻之后，程绪转头看向了她，“不想回家？”
“嗯。”
余光中程绪挑了挑眉，继续问道，“那你想去哪？”
“不知道。”
车内又安静了一会儿，这次程绪没有再问，他从季晴的身上收回了视线，目光重新看向前方，像是思索了一会儿，随即启动了车子，渐渐驶离了小区。
午夜的街道是如此的安静，季晴的目光随意地飘散在窗外，随着车子一路行驶，车外的景色由熟悉逐渐转为陌生，原本密集的建筑由密集逐渐转为稀疏，两侧的路灯也开始慢慢减少，看样子，大抵是开往了城外。
车内的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侧的路灯彻底消失了，周遭的地形开始转变，车子开始向上攀爬。
深秋的夜空下，前方的道路一片昏暗，银灰色的车子披着纤细弯月洒下的单薄月光，一路穿过黑暗，沿着蜿蜒的山路颠簸着爬行向上，去往的，是季晴不知道的地方。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还在行驶着，而身旁程绪的声音响了起来，语气隐含揶揄，“不怕我把你拐卖了？”
季晴的目光仍旧看着窗外，漫不经心地回应道，“嗯。”
程绪没有再说话，大概一两分钟过去，他再次开口，“准备下车吧，我们到了。”
话音落下，车子也停了，而程绪已经推开车门，向车外走去。
季晴终于回过神来，她推开车门，视线可及的地方一片昏暗，“这是什么地方？”
“过来。”
季晴循声看去，程绪此时正站在前方的不远处，看向她的目光平静而笃定，在月光之下隐约闪着光芒。
她不自觉地朝他走过去，两三步路的功夫，终于走到了他的身旁。
然后，她便愣在原地。
此时此刻，头顶是悬着弯月的夜空，下方是闪烁的城市，整个城市仿若被群山包围，而她和他正站在其中一座的山顶上，整个城市如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