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6日,晚上十一点三十五分。
沈莳等人回到前馆六楼,开始搜查包括死者在内的每一个人的房间。
众人房间的钥匙,以及时钟山庄所有开放区域的钥匙都被统一保存在管家那儿。换而言之,即便是房间的主人,想要出入自己的房间,也得请管家替他开门。
“管家先生,你确定从来没把钥匙借给我们之中的任何人吗?”
在管家打开601号房,也就是死掉的太子爷张宜的房间的房门时,伍洛汀向他提出了这个疑问。
管家用力点了一下头:
“是的,我从来没把钥匙借出去过。”
他摇晃了一下手中哗啦作响的钥匙串——山庄使用的都是大号的门锁,配套的钥匙每一枚都有手指长,用结实的钢丝链条连成一大串,除非将链条剪断,否则根本无法单独取下。
“这么一大串呢!”
管家强调道。
“是吗?”
伍洛汀深深地看了管家一眼,那眼神意味深长,显是还有未竟之语。
管家的额角沁出了冷汗。
他别开视线,不与伍洛汀对视,匆匆找到601室的钥匙,打开了房门。
房间里一片凌乱。
在套间的沙发上,张宜的行李箱大敞,衣服、化妆品和洗漱包丢得到处都是,而他的皮包则滑落到了茶几下面。
“……”
众人都沉默了。
伍洛汀发出了一声冷笑。
“看来,不用我多说了。”
他指了指手里还拿着钥匙的管家:
“我先前和陆秀上楼来找管家,打算通知他东馆那边有人出事了,但管家并没有按照他先前告诉我们的那样,在楼梯间的休息区等我们……”
伍洛汀转头看向陆秀,向他确认道:“我说得没错吧?”
陆秀点了点头。
虽然他和伍洛汀现在闹得很僵,但在指证别人的时候,他还是不会故意跟伍洛汀作对的。
“没错,于是我们就大声地叫了管家的名字,过了差不多一分钟,才看他穿过走廊,匆匆忙忙朝我们跑过来。”
陆秀抬眼瞥了瞥管家,凉飕飕地说道:
“现在看来,你当时……肯定擅自进了我们的房间,对吧?”
管家汗如雨下,手指不由自主地收紧,死死揪住自己的燕尾服衣摆。
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管家身上,眼神里充满了怀疑。
冯杉杉仗着自己身材高大强壮,将管家逼退到墙边。
“你在我们房间里做什么?坦白交代吧!”
管家的身体明显瑟缩了一下,犹想负隅顽抗:
“我、我……我确实进过这个房间……但我只是想趁着你们在做任务的这段时间,帮忙打扫一下而已……”
“哈?你当我们是傻子吗?”
冯杉杉发出一声冷笑:
“你这分明是在翻张宜的东西吧?”
管家冷汗已然浸透了他的衣领。
在作为玩家进入剧本杀前,管家只是一个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他在一家规模不大的私企里做一个小组长,每日为琐事烦心,没多大出息,也没什么志向,只图三餐温饱。
这是他参加的第二场剧本杀。
在剧本刚刚开始,他发现自己面对的全是一群二十上下的小青年时,管家还曾暗暗窃喜,觉得凭借自己的阅历优势,理应能吊打这群乳臭未干的小孩儿。
但事实上,当他进入角色,随着剧情的推进,管家赫然发现,自己已被逼入到了一个非常不利的境地——那便是,与其他人相比,他的身上有太多的“独一无二”。
整座时钟山庄的钥匙在他手里。
所有参赛者的任务指示由他保管。
每个人的饮食起居都由他安排。
任务时参赛者携带的道具由他分派。
若是发生命案,不论如何,有机会提前得知甚至支配众人活动轨迹的管家本人,一定会成为最大的嫌疑人。
尤其是——他还有充足的行凶理由。
管家心里越想越慌,越想越没底儿。
若只是普通的剧本杀游戏,被错投成凶手,也不过只是输掉一场游戏罢了,但在这里,代价却是真实的、不可挽回的死亡。
管家不知自己应该如何是好。他被剧情限制在前馆六楼,甚至连外面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
所以他打算趁着七名参赛者做任务的机会,偷偷潜入房间,找出不利于自己的线索并提前销毁掉,尽可能将自己从怀疑对象里摘除出去。
然而他没有料到,不到一个小时,伍洛汀和陆秀就匆匆上楼来找他了。
当时管家正在张宜的601室里翻他的行李,听到伍洛汀和陆秀叫他的声音,吓得六神无主,根本来不及收拾满地狼藉,只得匆匆藏起“某样东西”,然后离开了这个房间。
——可是,我明明什么都没做过啊!
焦急、无助和惊恐之中,管家心乱如麻,脑中一片空白,想要辩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慌乱中,他只能坦白。
“我、我把张宜的手机藏起来了!”
管家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