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少女并未死去,依旧怀着对人世的眷恋……
林沫觉得自己终于找对了地方。
呵,又是阿多尼斯,又是科林斯,看来这位未曾谋面的杜先生,求生欲真是相当之强。
画廊里光线暗沉,只有那些悬挂在拱门内的画作上有明亮的打光。
林沫走到离自己最近的画作前,驻足观察。
画上是一片祥和平静的海面,海水懒洋洋地躺在一丝云彩也无的天空之下,波澜不惊,颜色纯粹,看久了只让人觉得单调。
忽然,林沫抬手遮住了画作上的打光。刹那间,眼前的画作立即变了模样。
画……发光了。
点点荧光从海面浮起,深处一片晶莹,夜明珠似的,散发出柔和的光晕,居然有几分圣洁。
发光的海!
林沫移开手,画面又变回平平无奇的模样。
她唇边不禁泛起一丝笑意,开始从前往后,一幅画一幅画地看过去。
这间画廊里的油画,表面上是姿态各异的平静大海,但遮住打光后,显露出来的确是渐生波澜的诡异光海。
随着林沫的步伐,画面上光海的平静被打破,几条细长的阴影在海面下若隐若现。等林沫走到画廊三分之一的地方时,一条黄黑相间的蛇尾突兀地在中央露出了点尖尖。
林沫盯着那条蛇尾,想起了自己的梦境。梦中那个有着姣好面容的蛇人,似乎也是这个花色。
真奇怪,她为什么会梦到蛇人?不止是她,陆榕也梦到了它们。这简直算是某种提示了,那么问题来了,到底是谁给出的提示?
是……注视着这一切的神吗?
林沫抚过胳膊,那里又立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冷静,接着往下看。
蛇尾调皮地露了个面,下幅画又消失不见。林沫耐心地往后走,又过去三分之一,画面里终于完整地出现了人身蛇尾的美丽造物。
它惬意地徜徉在光海之中,海藻般浓密顺滑的长发随波浮动。黄底的蛇尾上蜿蜒着神秘的漆黑花纹,妖冶,又危险。
林沫痴迷地伸出手,蛇人含笑,缓缓张开怀抱……
——可惜,现在还不行。
林沫克制收手,目光恋恋不舍。她觉得自己仿佛被割裂成了两半,一半叫嚣着要喝蛇肉羹,一半理智地劝她赶紧离开,这副画有问题。
对,有问题。
林沫想起悲惨的“孕夫”魏文翰,瞬间理智归笼。
画上的蛇人似乎察觉到她的抗拒,面容立时便阴森下来。雌雄莫辨的妖艳脸庞上,半透明的蛇鳞密密麻麻地生出来。殷红的嘴唇微微张开,利齿森然。
林沫假装没看见,把挡光的手一挪,眼前又变回单调的海面。
抱歉,生孩子这种事,你们还是自己努努力吧,别老想着别人代劳,犯法的。
林沫接着往后走。同样的光海,同样的蛇人,只是蛇人的表情逐渐变得阴鷙,原本光洁无暇的人身上,也开始冒出一个又一个流着透明粘液的脓包。
等到倒数第二幅画时,画面上只剩一个恐怖的怪物。恶心又肿胀的躯体,阴恻恻的眼神,似乎下一刻它就会撕破画卷,咬碎林沫的喉咙。
就,黑化得还挺彻底。
不紧张是不可能的。林沫的手微微颤抖,跟怪物对视的那一刻,她的心脏不堪重负,一瞬间停止了跳动。
在眨眼的瞬间,林沫找回主动权,理智地移开目光。
深呼吸,没事的。还剩最后一幅,看完就去餐厅吃点心。
默念着布朗尼蛋挞沙琪玛,林沫很快就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随后,她缓步走向画廊尽头。那里,一副巨大的,几乎占据了整面墙的画作静静等待着观众到来。
出乎林沫的预料,这副没有打光、从一开始就隐藏在黑暗中的画作,什么也没有。
仔细看的话,还是能看到光海下的巨大阴影的。但也只是阴影罢了,跟前面那个栩栩如生的怪物相比,简直是清粥小菜和满汉全席的差距。
“我画不出来。”
林沫略微一惊,身旁不知何时站了一位气质卓然的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