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瑶眼巴巴看着赵缭,眼底已有些红了。
“维玉你实话告诉我,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到底都发生了什么,能把你都变得这么肉麻。”
赵缭故意打诨,却不看胡瑶的眼睛,“你别听熙云胡说,我其实过得……也挺好的……”
两个女孩都笑着说过得好,握着彼此的手却越来越紧。
“对了。”还是赵缭先打破短暂的沉默,从腰侧掏出一把半臂长的小匕首,放在胡瑶手里。
“维玉,这把匕首给你。虽然你可能不会有用它的时候,但用来防身,拿出来吓唬吓唬人还是顶用的。
不过,这是我从一个死人手里抢下来的,已经沾过血了,你要是介意的话,我就再给你寻个新的。”
赵缭也不明白武器为什么会不沾血,只是几年前,赵缭将一套精美的、自己都没舍得用的袖箭送给姐姐赵缘时,她先是皱着眉接过来看了看,一听说它已经杀过人以后,当即尖叫着把它扔了出去。
赵缭那时才知道,原来别说杀人,就是杀过人的死物,养在深闺的娇娇贵女们都是碰不得的。
所以赵缭才事先告诉胡瑶,怕她也觉得不吉利。
然而胡瑶一接过匕首就双手握住,眼睛都亮了。
这把匕首虽小,但匕首鞘乃是鎏金,上面嵌着数颗红宝石,拿在手里沉甸甸的,精美得足以做装饰品。
胡瑶一拔,就听“哗啦”一声脆响,一霎寒光破鞘而出。
“喔!好锋利!”胡瑶兴奋地看了眼赵缭,又去看匕首,“宝宜,我很喜欢!”
说着,胡瑶边爱不释手地把玩着匕首,边从袖笼中掏出一个小巧的玉具随手抛给赵缭。
“我闲的时候随手做的,你拿着玩吧。”
赵缭接过一看,是一枚用以将佩剑挂在腰间的玉璏,上面还雕刻着一座远山,下雕两个小字:须弥。
寻常买的玉璏都是为男人设计的,赵缭用总是太大而硌到腰,而这块玉璏则要短了一截,做功更是精致非常,显然是为赵缭精心设计。
今日赵缭的腰间难得没有佩剑,只别了把扇子,但赵缭还是立刻将玉璏扣在腰间,喜爱得不加掩饰,心中却更不是滋味了。
嘉平侯府中人人心怀叵测,都卯足了劲要榨干侯府为自己分一杯羹,手段之毒辣、心肠之狠毒就是比后宫都不逊色。
胡瑶就是在这样的地方,孤身一身死死守着她最珍视的东西,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
闲时随手做的……可她哪有闲时啊……
为自己,她们的眼泪早就流干了,心早就熬硬了。
但为着面前的彼此,她们还会每每眼底一酸,心头一软。
说话间,两人已顺着一道坡脊到了曲江边背坡的低处,可以背过所有或俯或仰的目光。
“宝宜你听说了对吧。”
胡瑶说得没头没尾,但是赵缭了然得点点头。“嗯,太后在和原家议亲了。”
匕首上胡瑶的指腹一层层蜕红,沉默时眼中的痛苦却抵过千言万语。
“维玉,你想知道原涧是怎样的人吗?”
“不想。”胡瑶想都没想得一口回绝,抬眼直直看着赵缭,转瞬而过的痛色已为坚决取代。
“曾经想让我为她守着胡家,如今见阿弟要回来,便想用一纸婚约把我赶出去,太后多会想啊。
可现在,胡家死都得和我死一块,谁也不能把我从胡家剥离。”
胡瑶眼中的坚决太过坚决,以至于在外人看来会有凶色。
但此时此刻,看着胡瑶眼中的坚决,赵缭却只觉得悲凉。
她怎么会不懂,这种付出所有后,被一脚踢开的感觉。
“你还要听到什么时候?”赵缭扬声,声音是胡瑶从未听过的冷。
“宝宜你……”
胡瑶正在奇怪,就见她面前、赵缭身后不远处的树上,一个黑影一跃而下,从阴影中超脱时,化作一个人形,向她们走来。
方才宴席上,胡瑶瞟过他一眼。
一头乌发、一袭锦衣掩不住的一身檀香,时刻目不斜视得缄默,把僧衣穿进灵魂里的那个人。
“原涧?”胡瑶蹙眉。
原涧笑了笑,是苦的,对着胡瑶行礼,“在下原九节,恭问胡大姑娘妆安。”说着又转向赵缭。
“属下参见台首尊。”
胡瑶显然知道原涧是谁,听他同赵缭问安并没有吃惊,也没有因为自己的密话被偷听而难堪,扬眉斥道: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偷听我们说话。”
原涧躬身行了个长礼,“在下在此休息,绝无偷听之意。”
原涧这话说的诚恳,额间似隐隐有汗。
胡瑶转头,果见赵缭居高临下看着原涧,目光沉得能把他直接按进地里去。
原涧真是无意听见,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