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婚礼从清晨到薄暮,历时近十个小时,每一个画面都被镜头记录,再转播到各类荧幕。
直到夜色深沉,街道上那种浮华喧嚷的氛围才慢慢散去,视线一转,伫立在城市中心的闻人宅邸仍是灯火通明。
“女皇陛下在等我?”闻人衿玉诧异道。
“是的,女皇她——”阿淞,也就是衿玉小姐的另一位固定助理,云淞女士,脸上露出一种复杂的神色,“女皇陛下说,这毕竟是您人生中一个重要的时刻,她很愿意参与其中。”
闻人衿玉微微侧头,从落地窗里照见自己的身影,她回到家就换下了礼服,现在穿的是一条颜色柔嫩的浅色长裙,装扮也简约素净。
她审视一会儿,认为并无不妥,举步迈下阶梯,“你去忙吧,我一个人去就可以。”
关于女皇陛下的来意,闻人衿玉有一些猜测,无非是警告或者拉拢,无论是哪一种,她都会有合适的姿态去应对。
然而,直到真正会面的那一刻,她还是感到了意外。
女皇陛下不喜欢靡费,私下出行,身边带的侍从不多,几个侍从都等在湖畔的一座小亭里,女皇本人站在湖畔的另一侧,身后是一丛丛灌木,和几株红枫。
女皇回过头来,神色恬淡,一旦离开了那座宫殿,暂时放下皇冠,这位年近四旬的omega女性甚至显得平易近人,似乎没有任何被权力浸染的痕迹。
闻人衿玉向女皇陛下行礼,对方很自然地挽住了她的胳膊,说道:“辛苦你了,衿玉。”
闻人衿玉一笑,正要应承几句,却被女皇制止,女皇轻轻按下她的手背,以一种很亲密的姿态截过了话,“没关系,我知道你的心意。”
“所有人都以为,我想惩罚公爵,所以牺牲了你的婚姻,真是愚昧,她们甚至不愿意多思考哪怕一秒钟。”
“珍贵的东西才称得上牺牲,结一次婚算得了什么牺牲?联姻改变不了什么,动摇不了你的地位,也夺不走你的情感,你依旧是自由的。”
“这只是一种快捷直接的盟约。”闻人衿玉说道。
女皇赞许地看了她一眼,“我知道你会明白。”
“其实我们很像,不是吗?”女皇说道:“我们都有声名显赫的家族,都有从母辈那里继承来的崇高地位,这很好,省去了很多麻烦。”
女皇轻声说道:“但随之而来的烦恼也不少,那些人……那些傲慢无知的人,一眼认定你资质平庸,是倚靠家族才站稳脚跟,褪去光环就一无是处。她们尊敬你、爱戴你,却又在心里偷偷评判你,她们甚至妄想着,觉得自己比你更适合坐上这个位置。”
当年女皇的继位闹出了不少风波,二十多年过去,已经没有了真正的知情人,却还是有不少酷烈的故事流传在市井间。
闻人衿玉并不十分认同女皇陛下的说法,也没有感同身受,但她当然不会直言,就只是安静地聆听,时不时流露出一点动容。
最终,女皇说道:“闻人公爵是个值得尊敬的理想主义者,这么多次失败都没能让她放弃,她竟然真的以为alpha是可教化、可共存的群体,明明自己就是前车之鉴……”
女皇话音一顿,她似乎是此刻才想起闻人衿玉是公爵的女儿,这所谓的前车之鉴,指的正是她们一家人的痛苦往事。
“总之,理想主义者有一个就够了,我尊敬公爵,仅此而已。”女皇看向闻人衿玉的眼神充满鼓励,“但你不同,衿玉,你足够清醒,也足够坚决,你会成为我最优秀的臣属。”
女皇脚下踩着松软的土地,嗅着树林间朝露一般的气息,感到心胸开阔,十分舒畅。
闻人衿玉思考着,此时此刻,是不是应该说几句承诺来表达忠心,却又担心这样会过于谄媚,反而引来不好的评价。
“燕隼的信念,我将永远践行。”闻人衿玉说道。
自由、战斗,以及不屈。
女皇的视线瞥过来,既有欣赏也有评估,她包容地一笑,说道:“好了,不用这么谨慎。”
“我特意过来见你,不是为了说那些可有可无的话,我是想亲口告诉你,这场联姻,不是惩罚,是我送给你的一份礼物。”
闻人衿玉真正地吃惊了,她问道:“礼物?”
女皇点点头,她脸上忽然又带上了轻蔑,语气不屑,“霍兴,一个卑贱的alpha商贩,竟敢和我谈条件,实在是太狂妄,太可悲,我不会容忍他太久。”
“拜公爵所赐!”女皇陛下大概是心里还有怨气,忍不住加重了语气,“泽兰城里不得不保持一种OA平等的表象,我说了,闻人公爵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她以为alpha争取到部分权益就会恪守规矩,不,这永远不可能,alpha是最贪婪的群体,尝到甜头就不肯罢休,现在这个先例一开,以后alpha的势力只会越来越壮大。”
“我能为您做些什么?”闻人衿玉问。
女皇悠悠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