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七八糟的横亘在床沿上,玉枕被随意的扔在脚踏上,上面沾染了黑色的墨汁。
而床角的被子隆起来鼓成一团,呈三角状微微抖动,像是一只成精了的小怪物。
云浮将要踏进去的步伐一顿,眸子里略过一抹异色,这才不紧不慢的将步子迈了进去。
他踏过被踩得七零八落的缅栀子花,微弯下身子,白皙修长的手指宛如上好的白玉,将散落在地的书册一一捡起。
褶皱的书页被细心的抚平,打翻的砚台施了个清洁咒,瞬间恢复成原状。云浮挥了挥手,被推倒的屏风矗立在原地,踢到的花盆以及里面被连根拔起的花都变得完好无损。
不过片刻的功夫,乱七八糟的屋内已经恢复了原状,云浮这才不疾不徐的看向床榻上那轻微抖动的一团。
“你是打算一直躲在床上不见人吗?”
他话音刚落,床榻的方向就冒出凶狠的“呲呲”声。
因全身被锦被严严实实的包裹着,发出的声音略带些沉闷,不仅听起来半点凶意也无,反而像是小孩子闹脾气。
云浮并未将她这故作凶狠的姿态放在眼里,坐于案几前将宣纸铺平,摘下狼嚎沾了沾墨汁,于宣纸上落下苍劲有力的一字。
“你的伤若是再不及时医治,怕是要筋脉尽毁,灵力尽失。到那个时候,恐怕连化形都难了。”
他话音落下,床榻上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包裹严实的锦被挖开一角,露出一颗乱糟糟的小脑袋,白的发光的面皮下,是一双倔强而戒备极深的眸子。
除了这双眼睛,大半张脸仍旧埋在松软的被窝里。
云浮放下手里的狼嚎,抬头漫不经心的看过去,深沉如墨的眸子里是藏也藏不住的厉色。
云浮作为神山的主人,奉行的是无规矩不成方圆。神山各个峰的弟子,再是离经叛道平日里也将自己收拾的齐齐整整,至少白泽见过的弟子都是规矩有礼的。
就连第二峰最优秀最心高气傲的榆阳,对他也是恭敬谦逊。
这会儿见床榻上这乱糟糟的一团,自然是看不顺眼。
但也知道对方年幼,初化形,又受了重伤,自小生活在山野,没学过规矩。先前任她发泄了半天脾气,不急不须的替她收拾了烂摊子,这会儿要是再继续任她为所欲为,以后怕是不好管教,自然要拿出严厉的态度来。
榻上那团见他眼神犀利,气势十足,并不惧怕。先前只在被中露出一双黑眸,这会儿就着锦被又朝外拱了拱,露出一颗小小的脑袋来,呲着一口白牙,恶狠狠的回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