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杨升在宫里设宴,大宴群臣。整个皇城里有头有脸的顶流全都到场。不论你心里装的是什么,这个面子必须要给杨升,不然后果难料。
张砚也参加了这场大宴,并且被皇帝安排在紧挨着他的右手手边的位置,直接打破了右边文相位的座次习惯。以至于让朝中文相章泽宇坐到了张砚的下首位置。
南渊国和大部分人族国度一样,实行的是文武两轨制度,依旧是文武分家各管一摊。
武职的第一官职叫武相,文职的第一官职叫文相。
在南渊国这种常年边境战事不休,还有强敌虎视眈眈的国家,武相的地位是要高于文相的。所以武相一般在大的礼仪里会居于皇帝的左手边。文相则是居于皇帝的右手边。
可现在局面就有些意思了。杨升的右手边第一顺位坐的不是文相章泽宇,而是张砚这个生面孔。
这什么意思呢?是皇帝因为今天高兴,所以兴之所至临时安排想要捧一把张砚呢?还是另有原因在内?
反正是坐在最前排的那些大臣们心里很默契的有了同样的猜测。
“诸位爱卿,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便是杂学大家张砚,张先生,同时张先生还是一位世所罕有的神匠。能得张先生之助实乃南渊国之大幸,也是朕之大幸!诸位举杯,与我一同敬先生一杯!”
杨升的话被他的元气送了出来,殿内所有人都听得见。各自心惊的同时也连忙斟满面前的酒杯,然后举杯站了起来。
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笑,与皇帝一起举杯敬酒。这场面可不多见。一般都是武将得胜回朝时会有这种待遇。更何况张砚连官身都不是。深究的话还曾是一个罪兵身份,如今却当起了满朝文武如此礼遇。这一下即便是反应最迟钝的人也开始琢磨起皇帝的深意了。
其实皇帝如此礼遇张砚,一方面的确是在感谢张砚在今天这三场比斗里起到的至关重要的作用,没有张砚的话别说三场了,今天一场都赢不了。另一方方面,杨升也通过这三场比斗里张砚展露出啦的手段意识到张砚身上的价值远比他之前预料的大得多。给礼遇给足,先结个善缘,后面也好留一个继续拉拢的口子。最起码这样比起别的眼馋张砚的势力就占优势了。
这些当然是最表层的意思。
深一层的就是杨升在这个如此正式的场合里对张砚的介绍并没有提起讲武院这三个字,尽管讲武院客教目前还是张砚最主要的身份之一。不可能是临时忘了,必然是故意为之。甚至杨升提到张砚的身份抬头用的是“杂学一脉学家”,这就更是意味深长了。
武职那边的人笑得都很自然,武相杨荣清也是皇族,辈分算起来还是杨升的族叔,自然是铁石的站在杨升一边。加之军伍一系向来跟张砚是多有往来,从鱼背山要塞的那一段经历起,张砚就跟军伍扯了不少关系,属于亲近。
许多武将都是早就听说过张砚的大名了。不论是壮骨丹还是神兵利器,都足以让他们眼巴巴的希望跟张砚套近乎了。自然不会在意皇帝把张砚捧了多高。
文相那一边不少人的脸色就不那么美妙了。他们中九成九都是主流学派出生,其中更有一半多自身也是活跃在学派内的事务里。而学派如今除了学问的探讨之外,还是仕途里文官们很重要的一个聚集圈子。其中的关系盘根错节,很多时候甚至可以称其为一大属于文官团体的综合势力。
对于张砚的身份里“杂学”二字最为敏感。之前捏着鼻子被局势所导,才让杂学书院出现在北江郡,这已经是破天荒的巨大让步了。本以为有了这些让步,镇压这件事并偏向杂学一脉的皇室应该就能安静下来。
可谁能想到,这次多久?皇帝居然会在这中大宴群臣的极正式的场合当众独尊张砚“杂学一脉学家”的身份。
这是要干嘛?!这是要给下面传递一个什么样的讯息?
心思各异的一场大宴就在喧嚣和喜乐的气氛中展开。张砚对于皇帝今晚的态度心里有思量,但也并不会觉得惊讶。
掌握着南渊国之权柄,又是一个被妖族、上国、世仇环绕的极差的地理位置和多变的外部局势,这种国家的皇帝不可能是昏君也不可能是庸才或者不知变通者。因为任何一方面出现纰漏,这个国家就可能被吞并或者直接被瓜分。那样的话也就没南渊国皇族这一说法了。
所以,对于皇帝而言谁有用他就用谁,不存在什么原则。以前杂学有用,但与主流学派间有世仇,受到强烈的抵制。皇帝权衡之后发现得不偿失。所以才会暗地里给杂学一些呼气的空间,但又不会明着帮。
后来有了张砚这个杂学里的奇葩。才有了北江郡的杂学书院。
在张砚看来,这一次大宴上皇帝再一次抬举杂学,还是因为他的价值飙升,让皇帝侧面的给了杂学一些名声,打的主意是希望通过这些继续给他示好。
可张砚的这番简单的看法并不会被南渊国的许多高层所认同。
在文相张泽宇看来,这不只是皇帝在对张砚示好才抬举的杂学一脉。或许在这场比斗之前,皇帝还的确是单纯的示好张砚而已。可现在,皇帝的想法明显不只是落在张砚的身上了,而是有了另一番算计。
同样为相的武相杨荣清则是这样对自己身边的亲信说:“看来这一次陛下是准备要开始认真的对待主流学派里的那些尸位素餐且吃里扒外之辈了。那些人在面对华岳时的软骨病看来已经让陛下忍无可忍了。
以前还好,没替代,他们学派内又抱团得紧,陛下很难动他们。如今张砚冒头,带着杂学一脉一路猛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