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不合时宜地响起咕咕声。
温柠咬了咬唇，羞赧地垂下眼睫。
少年扯唇笑了声，打破这个尴尬的局面，“正好我也饿了。”
这个时间点，食堂只有残羹冷炙。
周野带温柠去学校门口那条街，“想吃什么？”
温柠没什么胃口，小声说：“随便。”
周野眯了下眸，懒散地说了声：“行吧，去那家。”
他随手一指，是家开在路边的中餐馆，因为量大实惠，吸引了很多农民工去吃。
隔得近，温柠看到那个婆婆把刚蒸好的梅菜扣肉倒进大铁盘里，快溢出来了，她直接上手往里面使劲压，没戴手套。
温柠有种反胃的冲动。
班里也有人前段时间去吃过，说卫生堪忧，还有人吃到过避孕.套。
她连忙说：“算了——”
“我想吃面。”
她刚说完，就听到旁边哼笑了声，“行。”
温柠这才反应过来，周野是故意逗她的。
就像刚才在陈茹面前，他说的那番话，看起来有多正经，气势有多威风，实则就有多荒谬，要不是她无意撞见过他打架的样子，说不定还真会以为他是学生会的人。
他们进了一家布置整洁的小餐厅。
桌边就放了菜单，温柠看了眼，一碗面至少都要十五块，在学生中价格算小贵的了。
温柠选了一碗最便宜的番茄牛腩面，把菜单推给周野：“谢谢你刚才帮我，我请你吧。”
周野没说话。
男生眼帘低垂，扫了眼，选了一碗海鲜面。
旁边站着服务员，温柠喝了口荞麦茶，“你不用客气。”
事实上，周野看起来也没打算客气，给自己加了份无骨鸡爪和卤蛋后，又说：
“给她加一份牛腩，再要一个鸡腿。”
温柠愣了下，连忙摆手：“够了，我吃不下这么多。”
周野把菜单还给服务员。
空气一下子静下来，面对面而坐，温柠感到一丝尴尬，她还不适应和他单独相处，于是沉默地喝着水。
偏头看向玻璃，她皮肤白净，脸上那道红很明显。
怪不得刚才服务员多打量了她一眼。
好在周野也没找她搭话，捏着手机恢复信息。
这家店上餐挺快的。
摆盘很精致，看起来就很有食欲，值那个价格。
她挑起一截面，慢慢吃了口，忽然想到什么，抿抿唇开口：“这是你第二次见她了吧……”
顿了几秒，她补充，“我妈。”
对面的人顿了下，花廊下陈茹情绪崩溃暴躁的样子让人记忆深刻，不难想到那次在商场斥责吼叫自己孩子的妇女。
他嗓音散漫地“嗯”了声。
周野离桌，没一会儿，拿了个白鸡蛋过来，应该是问前台要的。
温柠抬眼扫了眼，剥好皮的鸡蛋光净嫩滑，被他修长骨感的手捏得微微凹陷，她脑子里下意识飘过一阵想法，却没敢肯定，只是百无聊赖地想他胃口可真好，长这么高不是没理由的。
下一秒，他扯出两张纸巾把鸡蛋裹住，递到她面前：“敷着，消肿。”
温柠愣住了，直到他又说了声：“拿着啊。”
她才伸手接过，“谢谢。”
敷在脸上有种温热的触感，她不知道周野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不过她现在也问不出口，心里面堵得慌。
委屈、感动、难为情……一时间各种复杂的情绪上涌，她没忍住眼泪吧嗒掉下来。
温柠低头，无声地大口吃面。
周野也没给她递纸巾，视线瞥了眼，低头吃自己的。
这碗面实在有点多，再加上他又加了些东西，吃到后面她已经很撑了。
大概是看出了她的勉强，周野说：“吃不下就别吃了。”
没见过这么傻的人。
温柠实在不想浪费，就把肉尽量吃完了，只剩了一点面。
她在洗手间收拾完出来，发现周野已经把钱付了。
她走过去：“说好我请你的。”
周野抬眸：“下次吧。”
下次……
意味着下次还有这样一起吃饭的机会。
出了店门，今天是周五，上午是家长会，下午放假。
快走到校门口。
温柠知道周野要走了，而她要住校。
蓦地有种别离的伤感。
前面的人忽然停住脚步，温柠在低头出神，猝不及防，撞上他的后背。
“抱歉。”她后退半步，听到头顶传来他的一声轻哂，气定神闲地说：“下午有空吗？”
“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