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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探(1 / 3)

方不怠摸着点爬起来,看了眼漏刻,快到子时了。他抓着又乱糟糟的头发,推开门时,张直还点着烛灯,梳理案情。

“表哥,你还不困啊。”

“觉得不对劲。”

“你别想了,县令都想不清的事情你怎会想清楚?”

张直一门心思在自己的思路上,没听出方不怠的意思。

“我只是……”只是觉得很怪很怪。

从深夜惊魂,吴玉翠傻而复醒,到邹月芦雨夜疯癫,大人为何迟迟没有举措,反而只做些表面功夫?若是他,早就把佛寺关了,屠家或许也要好好查查。

现在苏思年死了,成了死人的大案,可案子还是毫无进展,大人还要瞒着,为什么,为什么!

“老天爷啊,为什么啊,为什么这么乱啊!”

方不怠捋着打结的头发,劝他:“表哥,别想了,你不是这块料,还是早些歇息为好,谁知道后面又会出什么乱子。”

“别熬夜了,小心秃头,我看你家大人头发都少了很多……”方不怠打着哈欠回了房,声音也越来越远,走门就算了,他出去张直肯定问东问西,不如跳窗吧。

“我的真的想不明白啊。”张直无心听方不怠的唠叨,他心里哀嚎,本想为大人分忧,现在轮到他夜不能寐了,怪不得大人头发掉了这么多。

算了,张直丢了毛笔,他只是个捕快,破案还是靠大人吧,他做好支援就好。

县衙外的死角,方才来得急,方不怠还没系好衣扣,此时慌忙拉拢衣襟。

“晚上也太凉了吧,你一定要半夜来?来干嘛?”

应栖挑了一句回:“守株待兔。”

“什么?”

方不怠没能看见应栖守到他的兔子,因为不久后,他就困得迷糊了,再被应栖叫醒,两人就赶去了普济寺。

“说起静莲,我听张直的说法,他和缘安是忘年交,”方不怠想起来了,“缘安,我一直以为他是个骗人的和尚。”

对于这一点,应栖没有反驳。缘安扬名天下时,他们都未出生,二十年前闭关时,也才三四岁。

“他当年流传的偈子……”应栖想了想,“大概有真有假。”

“我以为,你会比较信他。”

毕竟当年,缘安曾言中当时常年称病久居府邸的三皇子在暗地里拉拢重臣,有意争夺皇位之事,才让东宫那位,兵不血刃而除之。

“呵。”应栖不以为意。

不过也正因此,圣上对他所做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二十年前死在普济寺后,也算终了圣上对他的忌惮。

应栖走在前头,方不怠跟在后面。看着眼前的人,即使只是背影,如水的月色也衬得他如玉如华。

方不怠很酸,小姑娘就是容易被这样的人骗。

方不怠啧啧了几声,在后面摇头晃脑。夜里的山林阴森可怖,可对他而言,却很有意思:“寂洲,快看,有兔子!是你的兔子吗!”

应栖沉默,有时候他也挺想打方不怠的。

前方,的确有只白兔正盯着他俩看。

方不怠凑过去:“它什么意思,等我们?”

应栖试探地向前一步,见人走来,兔子立即转身跳开,可跳了几步,发觉身后无人跟来,它又跳了回来,停在最初的地方。

方不怠眼睛都亮了:“真的在等我们!”

“跟去看看吧。”

兔子的目的很明确,跳几步就停下,等他们跟近了,又继续,是只尽职尽责的引路兔子。他们最后被引到的地方——

巧了,正是他想去的地方。

应栖抬头看向眼前这座禅房。

禅房在普济寺的西北角,靠近山林深处,据净明所说是静莲住持在五十年前所建,极为简陋,本为传授寺中弟子静心求佛之意。如今却是红木铸金,恢弘庄严。

“真要进去?”

“它不是也想我们进去吗?”

“可是,门锁着不太好吧。”方不怠虽不是什么正经的君子,但也懂撬门为贼的道理,他的人生够惊心动魄了,可不想添上多余的一笔。

他还在犹豫,应栖已经上前。不过他只拿起门锁看了看,锁孔精巧的确不好撬开,换个法子好了。

刚想离开却似有所感。

他抬头,看见了上方悬挂的白灯笼。

这灯笼挂的位置极为巧妙,挂得不高。正面看时,会被挡着,只有向他一样,站在门前,抬头才能看见。

灯笼做得极白,极简。精致的凤眼看过一遍,就能分辨出着白纸灯笼用的应当是竹纸。用竹蔴者为竹纸,精者极其洁白,粗者为火纸,然无论何者,都可以给死人用……

方不怠见应栖不打算当贼心里一松,想着打道回府睡一觉,兔子却跳来叼着他的裤腿朝着房后扯去。

方不怠:“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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