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想让你知道。”
林清雾略微有些诧异,偏了几下脸才彻底把目光也一并带过来。
“为什么是我?”
岑路看着远处,路灯从他的侧面照过来,给少年的脸部轮廓镀上一层银白的绒光。
林清雾能看见他长长的睫毛,在夜风中轻轻发颤。
朋友间的打趣调笑,同学间的风言风语。
林清雾走去主席台在国旗下讲话时,看岑路的人比看她得多。
岑路因为迟到在走廊罚站,林清雾经过都会引得周围一阵唏嘘哄笑。
他们两人的名字都快要被绑在一起,双方当事人却心照不宣地采取默认放纵的态度,好似颇不在意般随便别人评说。
隔着一层窗户纸,林清雾都能感受得到岑路的呼吸和体温。
她都开始跟他聊起了以后。
只要岑路想,有些东西就在这一刻发生改变。
可他没有。
喜欢的人在面前却不能碰,还是有男人能忍住的。
林清雾等了很久,久到以为岑路不会回答她的问题。
可对方却偏过脸,笑着说了一句玩笑话。
“你好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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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第一次考试成绩出来了。
一年级的小孩没什么参考性,甚至于林清雾废了半天时间做出来的排名表压根无人问津。
总要有些无用的努力,和她的人生一样。
不过即便如此,在一群长势旺盛的小花朵里还是有那种一眼就能看见的大葱。
林清雾的班里有一个,三四门学科加起来都没凑够两位数。
下课了,她找来这棵大葱谈话。
小孩傻乎乎的,说什么都点头,脾气好的可以,就是不愿意看书。
林清雾又联系到对方家长,得知这个学生父母在外务工,家里只有一个不识字的奶奶在照顾。
留守儿童啊……
林清雾心里多了几分怜惜。
只是这小孩不好好念书也不是个事儿,家长没功夫管,也真的挺愁人。
“怎么了?愁眉不展。”
林清雾抬了头,是端着保温杯坐在对面的王老师。
她勉强应付着:“学生的事。”
不太想把这个对话继续下去,林清雾端着水杯起身,也去倒了点热水。
只是王老师似乎没太能体会到她的意思,依旧继续说着:“我们年级一对卧龙凤雏,你们班一个我们班一个。”
旁边有老师打趣:“你俩还坐对桌,是要好好交流。”
林清雾当没听见,走回工位上坐下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多少给点回应。
她勉强勾了勾唇:“还是要向老教师们多请教请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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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长会定在星期五下午,也是为了配合家长们的工作时间。
在此之前,林清雾特地全程旁观了别班班主任开家长会,切身实地的学习了对方说话时的语气、态度、方式,甚至于音量。
她在家对着镜子模仿过几次,感觉比当初面试还要紧张。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份紧张感也更加浓重,逐渐变成了深深的焦虑。
星期四的晚上,林清雾严重失眠。
在吃了四五年安眠药的前提下,手里的褪黑素几乎只能提供聊胜于无的心理作用,她躺在床上,呼吸急促。
又下了一次床,把发言稿拿来床边反复联系。
哪怕她几乎可以倒背如流,可看不见那些字词时心里总是安定不下来。
林清雾曾有过很严重的焦虑症。
经过治疗,虽然现在有所好转,但依旧会不同于平常人的心理。
担心突发意外,担心临时变故。
哪怕这些担心基本都是杞人忧天,可她就是会止不住的担心。
“不可能,我和岑路约好的。”
“路哥真的走了,不骗你。”
嘈杂的火车站外,林清雾从天亮等到天黑。
她没等来带她离开的少年,却等来了父亲一记响亮的耳光。
尖锐的耳鸣声吞没了整个世界,林清雾甚至察觉不到疼。
计划被全盘打乱,未来被彻底否定。
她低头盯着鞋尖,喃喃道:“不可能,肯定发生了什么……”
可惜,什么都没有发生。
岑路给她留了一张便利贴,上面画了个吐着舌头的丑丑的鬼脸。
下方跟了行字——【你怎么这么好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