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整个大殿中安静下来,原本正与那武官争辩的文官也住了嘴,只剩下那武官吵吵嚷嚷的声音。
殿中原本正奏乐献舞的伶人更是噤若寒蝉,纷纷跪在地上请罪。八月的晚上已经很冷,舞姬们只着轻纱衣,不知是冷得还是吓得,一个个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
徐楚楚大骇,下意识往高台之上看去,只见梁太宗脸上笑意淡去,脸色沉如水。
皇后对一旁的内侍使了个眼色,内侍得令匆匆绕过殿中百官想要将那人扶走,那人却不肯走。他又是武官,一身蛮力,两位内侍一时无从下手,吓得僵在原地。
梁太宗笑了一声:“好,那便让孙爱卿留下,朕倒要听听孙爱卿还有何话要讲。”
徐楚楚如何也想不到好好的宫宴怎就变成了如此的修罗场,她心扑通扑通直跳,都没敢去看身旁之人的表情,只呆呆地看着高台之上。
皇后面上的笑意也收了,示意内侍将伶人都带下去,殿中央一下子空旷下来。
那位孙将军已然饮多了酒失了理智,见再无人拦着,拱手对着高台之上行了一礼,义愤填膺道:“陛下,当年赵大将军为平定北境立下汗马功劳,却被这群只会动嘴皮子的酸儒文官忌惮进谗言,害得凉州险些失守,北境军更是全军覆没。”
“方才李大人竟又故技重施,对我西境守军指指点点、大放厥词。陛下,此等小人实乃大梁蛀虫,还望陛下严惩,也当还赵大将军一个公道!”
孙将军喊完这一句,酒的后劲上来,终于支撑不住,跌坐回去,殿中彻底安静下来,殿中诸人无一不战战兢兢。
徐楚楚脸上血色褪去,忍不住扭头看向身侧之人。赵怀璟面色如常,左手捏着案几上的酒盏,低头面无表情地盯着酒盏里的酒水。
但徐楚楚知道他心中远非如此平静,因为他握住她手的右手用了几分力气,捏得她手生疼。
赵怀璟应是察觉到了,终于松开她的手。徐楚楚看着他,不知为何心像是突然被人狠狠揪了一下,泛着酸涩的疼意。
她犹豫了一下,刚想伸手去握住赵怀璟的手,却突然听到高台上的梁太宗冷笑一声道:“琅琊王,此事你如何看?”
徐楚楚:“!!!”
她看向高台之上,只见梁太宗脸上带着几分扭曲的笑意,直直地看向赵怀璟。
徐楚楚心猛地提起,还不待她反应过来,赵怀璟已经起身走到殿中,撩起外袍在殿中央朝着高台跪下:“回陛下,军中之事臣不懂,孙将军酒后妄言,臣恳请陛下莫要动怒。”
徐楚楚已经反应过来,如今她在这宫中与赵怀璟夫妻一体,连忙上前在赵怀璟身侧一同跪下。
她没敢抬头,但仍能感受到高台之上投来的两道森冷的目光,如两把寒刃抵至额前,让人不寒而栗。
殿中又是一阵诡异的安静,安静到徐楚楚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因为紧张而稍有些粗重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梁太宗终于开口,他笑了一声,语气舒缓不少:“无妨,孙将军喝多了,与你二人无关,起来吧。”
徐楚楚心稍稍落回去一些,随着赵怀璟谢恩后起身回到案几边坐下。她刚一坐下就察觉到对面投来的几道视线,除了安平侯和曹氏的,还有左前方几道视线。
她凭着感觉回视过去,径直对上晋王的视线。徐楚楚心下一凛,今晚之事如此凑巧,她不信背后无人怂恿……
晋王视线只在徐楚楚和赵怀璟脸上落了片刻便收回,徐楚楚很快稳住心神,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
她能明显感觉到身侧之人的气场有些不对,想到方才那胆战心惊的一幕,她心知赵怀璟所承受的压力,比她恐怕多了不知多少倍。
她没敢去看他的表情,置于膝头的手揪着裙子,犹豫片刻,还是悄悄伸过手去,试探着握住赵怀璟的手。
她的手比赵怀璟的手要小许多,她只堪堪握住赵怀璟的手指。她握住赵怀璟的手后,明显感觉到他整个人僵了一下,随即他反客为主,将她的手包裹在手心里。
不同于她已经满是冷汗的手心,赵怀璟的手心仍是干燥而温热的,他将她的手捏在手中把玩,用手指撬开她的手,然后慢慢帮她拭干手心里的汗,又重新用大手包覆住。
伴随着赵怀璟的动作,一股异样的情绪在徐楚楚心里悄然漾开,将她心中的恐惧和不安冲淡不少,原本的惊涛骇浪猛然平息下来,只那股异样的情绪自心中某一个点,向外一波一波荡漾开来。
平静中夹杂着几分酸涩,她今晚第一次安下心来。
徐楚楚不想再引事端,所以虽并无胃口,也还是胡乱吃了一些东西,赵怀璟同样也是。
她胡乱吃了几口便吃不下了,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再次察觉到晋王方向投来的视线,心下一窒,看过去时,对上的却是晋王妃的视线。
严格来说晋王妃的视线并未落在她脸上,而是落在赵怀璟脸上。让她更惊讶的是,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