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住。
此时,远处的官道上传来一阵马蹄声,借着朦胧月色,凛隐约看见大队人马迅速向他们靠近。袭击他们的众人见状,赶忙作鸟兽散去。
只听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高声喝道:“给我追,一个活口都不许留下。”语音之冷冽,让凛不由怀疑这是否真是预想中的那个人。
那队人马不多时便来到近前。空中一大片阴云遮蔽了本就微弱的月光,凛仍无法看清来人。直到那人策马来到她身侧,飞快地翻身下马,紧紧环抱住她。
熟悉的气息让凛怦怦乱跳的心渐渐平稳下来。
瞳松开她,上下打量着问道:“你没事吧?”
凛察觉到了周围人的侧目,尴尬地后退一步,轻声道:“没事。”
一旁的律道:“你随凛乘轿回,路上单独聊聊。”说着,他拍了拍两人的肩,又使了把劲将二人推上轿,才笑着移行离开。
不知是重逢的喜悦,还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不喜在人前流泪的凛刚进了轿便泪如泉涌。
瞳捧着她的脸急急问道:“吓着了?”
凛咬着唇,勉力止住了泪。瞳托住她面孔的手轻轻摩挲着她的肌肤,问道:“近来可好?”
凛并未作答,仔细端详着瞳的面容,笑问:“你把胡子剃了?”
瞳笑答:“如今已无需在外貌上标榜成熟了。”瞳伸手环住她的腰,又拉近了些两人的距离。
凛很自然地同样将手环住瞳的腰,习惯性地倚靠在他肩上。下一刻猛然意识到这般亲昵着实不妥,忙松开手,坐直了身子。
瞳凑近她耳边问道:“你先前寄信来说已经寻到法杖了?”
凛一惊,仓促说出她事先准备好的说辞。“我在余山上采药时意外寻到了,可将它收到木盒中不久便又消失了。”
瞳对凛太过熟悉,一眼看穿她在撒谎,却一时想不明白她为何如此。忆起不久前得到了她与道闲亲密的消息,不由起了疑,随之而来的还有沉睡许久的嫉妒。瞳抓着她的肩,俯身就要亲吻上来。
凛被他唐突的举动一惊,抵着他的胸膛想要推开他,可瞳却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凛知道自己的力气敌不过,又知他素来触痒不禁,便伸手挠他的咯吱窝。轻轻几下瞳就受不住,笑着放开了凛。
瞳的鲁莽行为让凛心生不安,暂且只当他是因失去至亲后脆弱,需要慰藉,便宽容笑问:“叔父这是怎么了?”凛刻意用了瞳最不喜的称呼。
“你以后可别再对我用这个称呼了。”瞳冲她温和一笑,在她困惑的目光下缓缓道,“前几日整理母亲的遗物,发现了一些早年她与道裕往来的信件和记录。道裕和原氏旁支的一位男子才是我的生身父母。”
凛惊愕地瞪大双眼,愣了半晌才道:“道裕?道闲的姑母?”见瞳点头应过,又难以置信道,“道裕确实有过一个孩子,可那个孩子早已亡故了……”
“道琮曾预言我将来会是破坏天堺的罪魁祸首,便命道裕将还在襁褓中的我杀害。道裕不忍下手,便转而向原慈求救。母亲一向对道氏的预言嗤之以鼻,便同意收留我。可她担心未来道裕反悔,便向她谎称我经不起来凉州的路途奔波,已经离世,后又将我的年岁封印了几年,才骗过了道裕。”
凛思忖片刻后问道:“那你是计划由原氏改入道氏?可你并未觉醒预言的能力,其他道氏族人能认可你吗?”
瞳点头道:“道隽出逃时带走了大公的印章和记录族谱的金册,我已正式入册了。”
凛脑筋飞转,问道:“那之后南疆仍推举道隽为大公吗?还是……”
瞳忽然打断她的问话,唐突地按住她的手,恳切道:“我如今已站稳了脚跟,我们之间亲缘的阻隔也已消失,你可否愿意接受我?”
前几年冷淡疏离、音信全无的他和此刻急切热忱的他判若两人,凛心中隐隐觉得他这样突然岔开话题略显古怪。
先前凛曾玩笑般说过要做瞳的妻子,如今的她却对这个想法有些抵触,却不愿直接拒绝,只道:“天堺还未破,眼下似乎不该议旁的事。而且,你已有了柳请夏。”
“我会处理好,只要你点头同意。”
凛委婉应道:“我会随你留在新垣城。”
瞳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将凛揽入怀中,满意道:“其余事等回了我的住处再谈吧。你一路辛苦了,先歇息会儿吧。”
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夏日晚间凉爽的风徐徐吹起轿帘,又轻轻拂过凛的面颊。凛陷在瞳结实的怀抱里,却未能像从前那样,在他身上感受到满满的安全感。
凛闭上眼,脑海中竟出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他戏谑地望着自己,似在嘲笑她对旁人投怀送抱。凛慌忙坐起身,使劲摇了摇脑袋,试图将他驱赶出脑海,接着靠着轿沿,昏昏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