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高银,道闲便明白凛知晓了自己的谎言,讪笑着走到她面前,问道:“你没事吧?吓着了没有?”
凛不理睬他的问话,不悦道:“你明明无需我的帮助也能离开京都,为何欺骗我?”
“我这回去京都的目的就是将你带走。我一本正经地告知你处境危险,你不信也不愿跟我离开,我只得改口说我自己有性命之忧,赌你狠不下心弃我于不顾。我赌对了。”道闲坦然道。
“你当时就知道伯德计划硬攻神宫,为何不提醒澈尽早离开?”
“我并非没有提醒。澈坚持镇守神宫,说历来没有神主逃离京都的先例。你们姐妹俩的固执劲倒是一模一样。”
凛略作思忖,自言自语道:“不行,我得回京都。”
道闲急声劝道:“你这不是千里送人头去吗?你并无法力,即便回去了又能帮上什么?神宫外有大批京卫士驻守,高银只要一靠近就会被逮住,你也会被俘,被抓去威胁澈现身。律和瞳一定会设法将澈接去南疆,你别操无用的心。”
听道闲提及法力,凛摊开手,问道:“你承诺过的冰飘石,现下可以交给我了吗?”
道闲微微一笑,道:“若是没记错的话,我的原话是‘成婚之后,我的一切便都属于你’,并未承诺将它交到你手上。”
凛见他这般无赖,恼道:“那我还是回凉州吧,你不用送我。”说完便甩手就要离开。
道闲忙拉住她。“你身上的防护仅限于法术,无法抵御刀剑,倘若你路上出了状况,你叫我如何跟瞳交代?况且余末城内那个操控法杖之人,你不想见了?”
“此人真在余末城?你真会带我去见?”凛冷笑道。
道闲眸中闪过戏谑之意,笑道:“那人此刻确实在余末城中,你们定有机会相见,不过倘若她不愿向你坦白身份,我也无法逼迫。”
“你这样欺骗我,你让我往后如何信你?”凛恼道,“那你答应的平安之后就放我自由也只是说说而已,是吗?”
“那得看对于平安二字如何界定。”
“你个无赖!”
道闲见她真恼了,忙正色道:“眼下还未收到江蓠和七海平安的消息,不可轻举妄动。”
凛冷声道:“我暂且去一趟余末城,待七海到后再作打算。”语毕,凛奋力甩开道闲的手,拂袖而去。
在庭院中与道闲不欢而散之后,凛躲在屋内闭门不出,连餐食也是拜托仆从送入屋内。
次日清晨,二人便在凛的坚持下继续前往余末城的行程。
牧佩前来送行时,收敛了些神气,规规矩矩地唤了凛一声嫂嫂。
凛听了这称呼不由面色一凝,冷淡地说了些感激的话,便匆匆道别。
牧珂见凛面色不悦,以为是牧佩昨日莽撞的行为将她得罪了,撇着嘴问道闲道:“凛还没原谅佩丫头吗?”
“她只是在和我闹别扭罢了。”道闲笑着宽慰道。
道闲刚走至轿前,凛便冷声道:“这小轿拥挤了些,你不如骑高银走。”
道闲知道凛眼下不愿与自己交流,便妥协应下。
凛俯身入轿,片刻后又掀开轿帘,冲道闲问道:“你骑行的罩袍是不是落在京都了?”见道闲点了下头,又道,“那你还是乘轿吧,别回去受了风寒、着了凉,我还要辛苦照看你。”
她看似抱怨,实则关心的一句话让道闲心头一暖,他急急上轿,动作迅猛,轿子重心迅速一变,使得他一个踉跄。
凛见状赶忙伸手扶住他,待道闲站定了,又迅速撤回手,眼神落在角落处,不愿看他。
道闲讨好般笑道:“你还在恼我吗?”
“我哪里敢恼你?你救我于水火,我对你感激不尽。往后在你的地盘还仰仗你高抬贵手,不要禁锢我的行动。”凛阴阳怪气道。
“西漠城的消息总是迟缓,今早刚收到消息,前天夜里,白岩律带人闯进了神宫,带走了澈和新生的孩儿。他们攻出神宫地界之后,便移行消失了,想必现下已回到了南疆。”
凛长舒一口气,为澈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她很快想到,倘若她再等上三日,或许能随他们一同离开。
凛的欣喜,宽心,转而失落的神情被道闲一一捕捉,无奈道:“我思索了一夜,我若是硬留你也未必好,倘若你想去南疆,我也不阻拦。”
经过昨夜的思量,凛意识到眼下大战在即,她未曾阅过兵书,习过兵法,即便冒险穿过新贵势力控制的地界,成功去了南疆,也未必能给瞳提供什么实质性的帮助。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保全自己,不被挟为人质。余末城或许是一个稳妥的去处。
凛淡淡道:“我先同七海会和再议。”
北行了一日。子夜时分,凛被道闲轻轻摇醒,晕晕乎乎地跟着他下了轿,却不想一脚踩入绵软的雪中,意料之外的松软让凛一下没站稳,眼疾手快地抓住道闲的胳膊才没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