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凛不出意外地收到了道琮离世的消息。过了几日,凛作为未来的道氏家人,被要求前去大公府出席丧仪。
道祐恭恭敬敬地冲凛问候,表现自然得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过。凛也装作镇定地回礼问候。
出灵堂时凛遇上了道闲,冷淡地打了声招呼。
道闲看上去很是拘谨,阴沉着脸,目光中带着警觉和戒备,全然不似他兄长和妹妹那般自在的主人姿态。
道闲瞥见凛腰间挂的小木盒,没话找话似地明知故问道:“这是夕夏转赠于你的?”
凛随身携带的这个木盒外观小巧精致,似是普通木质配饰,实则内有堪比一个药柜的容量。夕夏塞入了各种解毒的药丸,一旁的暗盒中亦装有带迷药的针,以备防身之用。
凛刚想开口询问道闲如何知晓这木盒的来历,忽见一孩童从道闲身后探出脑袋。孩子双手抓着道闲的袍子,一双浅棕色的眼眸带着好奇的神色,偷偷打量着凛。
凛猜到这许是道闲的孩子道衍。孩子母亲的身份除道闲外似无人知晓。先前凛听闻是个男孩,可眼前的孩子虽梳着男孩儿样式的发辫,装束亦是男孩模样,可形态样貌却分明是个女孩。
衍的容貌让凛隐隐觉得有些面熟,却一时想不起究竟在何处见过类似的面孔。
许是这份熟悉感让凛对这个孩子倍感亲切,她俯下身问道:“你是哪一年出生的?”
衍丝毫不认生,牵住凛伸出的手,刚欲作答,便被她父亲抢过了话头,答道:“她今年八岁。”
凛隐隐觉得道闲的回答与自己的问话似乎有些出入,但并未过多在意,继续道:“之前听说是个男孩,可我瞧着像是……”
道闲面露讶异,打断了凛的话:“你眼里她是什么模样?”一面略显慌张地从凛手中重新牵回了衍。
凛仔细打量着衍,忽然明白过来为何觉得她的脸庞有些熟悉,不由笑道:“衍看着和我有几分相像。”衍显然不可能是她的孩子,八年前她也不过是八岁大的孩子,亦不会是昏睡了十年的澄的孩子。凛心下一沉,惊道,“莫非她是母亲的孩子……”
“你别胡猜,这世上模样相似之人甚多。”道闲低声道,“我用法术改变衍的外貌便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猜疑。在旁人眼里,衍儿是我幼时的模样。”
凛担忧道:“使用法术会伤身,你让衍这样长期改变样貌示人,岂非有损她的健康?”
“我是靠法物改貌的。”衍小声道,掏出颈上挂着的吊坠,大方地展示给凛看。吊坠盒内藏着张道闲幼年时的图像,应是衍在旁人眼里幻化成的模样。衍年纪尚小,并未十分理解二人的对话,也没有猜到凛的身份,只觉得她能够看见自己的真貌甚是神奇。
道闲伸手合上吊坠盒,蹲下身,语调温和地提醒衍不该将这吊坠随意示人。
道闲对凛不甚友好,对孩子倒很是温柔。传闻中衍的身体状况不佳,长期在余末城内养病,鲜少出门见人。可眼前的衍目光澄澈,面色红润,步态轻盈,没有半点传闻中的病态模样。
衍在道琮灵柩前行完跪拜礼,便被道闲匆匆带离了大公府,一刻都没多停留。凛不由暗笑,先前道闲还一本正经地指责瞳对她过于溺爱,可他自己的保护欲也着实强烈。
道闲一离开,凛的处境便显得极为尴尬。席间,凛以茶代酒,一一敬过道氏的亲友。一圈下来,只觉得头晕眼涨。正歇息着,道祐不知何时来到了凛身旁,低声命道:“待十日的丧期过去,你便迁来府中备婚。”
道祐的话犹如一根木棍,在凛早已嗡嗡作响的脑袋上又敲了一记。凛在心中将把她抛下的道闲咒骂了一番,端起桌上的一个茶盏,想先喝口水冷静下再作拒绝。
水刚下肚,道祐那张道貌岸然的面孔变得模糊起来,周围众人的话语声亦逐渐轻微。熟悉的疼痛感再次袭来,凛只觉身体里似是有根棍棒,搅着她的五脏六腑狠命地疼,身子一歪,便倒在了坐席上。
迷迷糊糊间凛感到自己被纳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不由暗嘲道:不是说不来搅和她的事了么,为何来得比上回更快了些?凛估摸着又能熬过一遭,心一宽,昏了过去。
醒来时天已大亮,屋内弥漫着熟悉的淡淡的药香。透过薄薄的帘帐,凛望见瞳立在外屋的桌案边,正提笔写着什么。凛出神凝望了片刻后,轻手轻脚下了床,悄无声息地走过去。
瞳似是感应到了她,抬起头,对她舒颜一笑,放下笔,抬了帘帐,扶她出来。
“感觉好些了吗?”
“中招这么多回,都快习惯了。”凛苦笑道。她搭着瞳的手,感觉口中的药味没有那么苦涩了。凛好奇地瞅着瞳面前的几张信纸,问道,“在写什么呢?”
“在琢磨着以你的口吻写问责信。你在大公府被下毒,正好借这个由头拒绝道祐让你迁去大公府居住的请求。”
凛拿起信纸读了起来。凛未受过这个世界的文化熏陶,写文只有半白半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