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公司出来,已经是深夜,远处近处的写字楼基本都熄灯了,季温谦看向夜空,一轮如勾新月挂在半空,清辉如薄纱,轻轻曼曼地披在城市上空。
深呼吸一下,满腔是新鲜空气,可能累过了身体极点,他头脑却越发清醒。
离车几步远,他按下解锁键,车灯闪了两下,他看着眼前的小车,好像看到了它的主人,安静,自若。
他失笑,从他刚回来借了她的车,她就再没来过问过。是不是只要不跟他打交道,她连车都不要了?
他有这么讨厌吗?
开门进去,他环视车内,开了一个月,一切都已经很熟悉,即将物归原主,竟然生出了一丝怅然。
深夜的道路上车辆很少,平常30分钟的路程,只开了十分钟就到了。
进门前,他以为即将面对的又是一室黑暗。
是的,虽然最近袁萌住回来了,可是自从回H城那天他们见过,这几天一面都没碰上,完美错过。
他每天两次路过她房门口,早上出门前,和深夜回房时,都幻想过,她突然打开门,让他遇见。
可惜,一次都没有。
他想,他应该也等不到她主动给他答案了。
不过,今天家里不一样,客厅亮着灯,光线明亮,电视开着,看画面是一部国外的战争片,此时正飞机坦克机关枪轮番上阵,炮弹声炸耳朵。
却没看到人。
等走近了才发现,不是没人,有人,只不过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被沙发背完全挡住。
袁萌睡得很熟,电视上激烈的战争轰炸声都没能影响她。
季温谦咋舌,怎么会睡这么沉。
他捞起遥控器把电视关了,屋子里瞬间恢复安静,袁萌蹭了两下枕着的抱枕,依旧睡得香甜,没有一丝要醒的迹象。
怎么会这么困?季温谦凝视她埋在沙发背阴影里的脸,眉眼鼻子嘴巴在光线暗处看不真切,黑亮的直发服帖在耳边脑后,此刻房间寂静得能听得到她浅浅的呼吸声。
他目光巡逻,把压在她脚边的毯子拉上来,在她身上盖好。
等他洗好澡,准备上床睡觉,他突然站住不动,随后无奈轻叹一声,转身下楼。
果然,人还在沙发上安稳地睡着,连姿势都没变过。
他真是好笑又无语,想起之前早上在她门口发现,他在家,她晚上反锁房门,现在,又这样毫不设防睡沙发,真不知道她到底是心大还是心细。
可是他实在又对这样的时刻心生欢喜,因为可以靠近她,因为此时的她也不会对他的靠近生出抗拒。
因为一直碰壁,他最近总在反思,她对他无法掩饰的抗拒源自哪里。
思来想去,十年前她的那次“表白”应该是起点。
有时候,他觉得不公,在他年少孤傲只为前路迷茫困惑、不懂何为爱恋的时候,她莽莽撞撞冲到自己面前直抒胸臆,被他轻率又态度恶劣地赶走,自此上了她的黑名单。
等他归来,重新出现在她面前,逐渐发现自己被她吸引,喜欢之情,肆意生长,不受控制,他以为一直在他生命中缺席的爱情终于在他自己能理解后不期而至,却没想到,只是他单方面的一厢情愿。
他觉得他已经能够体会到当初她的心情了。
尽管她的言语、她的行为已明确表明她的态度,但是心里的种子已生根发芽,根茎深入心底,自动汲取了养分,牢牢地扎入心底。
嫩芽破土而出,眼见着一派欣欣向荣之景,他阻止不了,也无意阻止。
把片刻前他亲手盖上的毯子轻轻拉开,他一手伸到她膝盖下方,一手伸到她脖子下面,想把她抱起送回房间。
或许是他的动作惊了她,他才刚托起她的身体,原本沉睡的人动了动,他僵住,紧盯着她的脸。
袁萌一睁开眼睛,就跟近在咫尺的季温谦来了个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她以为是在做梦,重新闭上眼睛。
可是身体的触觉是这么清晰,她好像不是在沙发上,身体好像被扣住,想动也不能动。身侧有明显坚实的热源,脖子和膝盖下面分明是双有力的臂膀。
他抱着她?!
被这个认知惊出一声汗,心跳由平缓急促起来,袁萌一瞬间开始挣扎。
“喂!别动!”
她身体扭动,还没抱稳的季温谦担心摔到她,连忙把她放低到沙发上,由沙发来承重。尽管她回到沙发上,可是他的胳膊还在她身下,她彻底清醒过来。
她满脑门问号,这是什么狗血剧情?
袁萌低着头,听不到季温谦说话,但直觉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不知道该看哪里,一下落在身旁的抱枕上,一下落在他胸前,就是不抬头。
季温谦看到她耳朵发红,暗声叹息,手动了动。
他一动袁萌配合着轻抬身体,他的手被挤在她的身体和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