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定下进侯府做妾的那天起,相宜便知道将来自己的归宿是什么。
无人问津、无人记挂、不声不息、默默老死。
有缘的话,或许还能有乐棠在身边一直陪着,两人彼此依靠,然后继续无声无息的老去、死去……
至于此刻高高在上俯视她的这个世子爷,相宜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期待,所以此刻异常平静的接受了他的怒气和疏离。
她将碎了的茶盏一一捡起,然后一手扶额,一手端着托盘,不发一语起身离开。
陆桐生沉着的眉眼松缓一下,然后凝的愈发紧了……
当乐棠看到相宜流着血的额头时,怒不可遏,“姑娘,这世子爷当真是头恶狼,咱们以后别听那周妈妈的话了,去招惹世子爷简直是送命。”
相宜瞪她一眼,“小点儿声,忘了咱们说好的你我不睦?这是侯府,被人听去这大逆不道的话,你我焉还有命?”
乐棠委屈的撅起了嘴巴,眼泪汪汪。
相宜心生不忍,可刚才那话实在说不得,若乐棠在此时出了事,她还真不知道侯府有谁能帮着救一把!
生怕乐棠再胡思乱想说些什么,相宜只能打发她出去找周妈妈要些药膏回来。
易木看着找上门来的乐棠红着一双眼睛,吓一跳。
“乐棠姑娘,你这是……”
“易管家,您这儿有金疮药吗?我刚去找周妈妈,她不在。”
易木起身去翻药箱,一双眼睛飞快将她扫视一遍,“姑娘可是哪儿受了伤?若有个爬高下低、叮叮咣咣的碎活,姑娘不妨告知在下,莫要伤了自己。”
乐棠微红了脸,“不是我,是我家姑娘。”
易木递药膏的手颤了下,他将将接了世子院中的一应事务,这宜娘子才进门两天便受了两次伤,他好像有点难辞其咎。
乐棠看出了他的紧张关切,赶忙将事情经过大概说了,“易管家,世子爷那儿,我家姑娘真真只是送茶,结果却遭了这罪,属实有点儿冤。”
易木看她委屈巴巴的一张脸,柔声解释陆桐生喜静,且身边一直是乔良跟着伺候,这两日应是事多忘了宜娘子进府一事。
乐棠皱着一张脸不接话。
易木又递上另一瓶药膏,“这是生肌膏,等伤口愈合后涂,宜娘子定能恢复如初,不留任何疤痕。”
乐棠这才感激的连连道谢。
“不必谢我,分内之事。倒是乐棠姑娘忠肝义胆,对你家小姐之事敢这般仗义直言。”
乐棠意识到自己又多嘴说错了话,想起相宜让她在人前装两人不睦一事,更是惊慌不已,草草道谢后慌忙告辞离去。
易木望着匆匆而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这晚,相宜听话的既不靠近院中的书房,也不朝世子房里迈一步,走路经过都离八丈远。
周妈妈在她房中磨皮了嘴皮子,相宜始终只有一句话,“是世子爷不准我靠近半步。”
最后,周妈妈垂着头悻悻走了。
相宜没有即刻洗漱休息,她在等,等陆夫人的态度,这关系到她和乐棠接下来的处境。
夜色深沉,她没等来陆夫人,却见那世子爷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了房门外。
“相宜,与我回房休息。”
相宜抖落一身鸡皮疙瘩,他此刻演戏给谁看?下人?展示他温良有礼、谦恭仁厚的侯门世子模样?还是为成全陆夫人的苦心,逢场作戏到如此地步?
她当然知晓陆夫人的良苦用心,上个月这侯府主母不惜自降身份到梁家为儿子相看姑娘,这份苦心着实让人动容。
只是此刻,为成全陆夫人的苦心而让她去冒险,相宜不愿,有些为难。
陆桐生推门进屋,走近后抬手在她额头包扎处悬了没响后迟迟没落下,“还疼么?”
“疼。”
相宜略行一礼,干巴巴的回。
乐棠见了礼,忍不住帮着开口,“世子爷,我家姑娘带伤,恐不好过去服侍,不若等几日伤好后再服侍您?”
陆桐生冷冷扫她一眼,继续盯着相宜看。
他一双眼睛扫过乐棠时的阴寒,相宜看的清晰,背上登时冷汗直冒。
深宅大院,不明不白没了一个奴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没人当回事,也不会有一个人过问。况且,这还是一个商贾梁家自愿舍弃、永不过问的奴才。
相宜起身挽上了他的手,“大人,伤口不疼,我服侍您安歇。”
两人相携出门,留下的乐棠愣在房中,心惊肉跳、惊惧不安。
陆桐生和相宜两人并排躺在榻上,他侧身过去看向她的眼睛,“明日早起,与我一起陪母亲用早饭。”
“是。”
“明晚自己过来。”
“是。”相宜咬着牙答应。
“后日清早与母亲用过饭后,你搬去后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