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晚意感到一股心痛,却也不敢转头。
又传出几小声,不过她当没听到,这声音也融入到鼎沸的人声里。
柳晚意对下人说:“今日该置办的都买得差不多了,我们先回府吧。”
一路她都漫不经心。
直到待在屋里好几个时辰,她都在想元庭玉。
等姜怀漠回来后,他难得对柳晚意说起今日的见闻:“今日出了件怪事。”
柳晚意一顿,问道:“是什么事?”
“王爷在德景楼好好地吃着饭,忽然冲进人堆里叫阿姐。”
柳晚意本替他更衣的手一颤,接着若无其事地卸下他的外衣,说道:“确是件怪事。”
放好衣服转头看他正低眸看着自己,察觉自己的反应太平淡,于是假装好奇地补充道:“公主已死三年,王爷怎会如此?”
“不知。”
姜怀漠说完后便去沐浴,他一向寡言。
柳晚意想了许久,自己反应应还正常,于是也懒想了。
与此同时,皇宫却是一片热闹。
新帝元诩,字莫晦,三年前痛失皇妹,见百姓谈妹色变,于是也渐渐放下了皇妹。
今日他正批阅奏折,忽然一宫人冲进来,听闻皇弟于大街上撒疯,他处理完政事立马宣召。
此刻正痛心疾首地看着皇弟跪在自己面前,“你发疯了吗?难道你不知道百姓对长忆什么反应?你怎敢在大街上发这种疯?!”
下面端正跪的正是中山王元庭玉,他本还有两年才及冠,却已先行取字庭玉,本名元松,白嫩的脸上可见其幼稚,如今紧抿着唇,不见一丝悔改之色,坚持道:“皇兄,我没撒谎,我真的看见皇姐了!”
“长忆已死三年,你去哪看见她?这个当口,你就算看见她从棺木里起来了,也得给朕闭嘴不言!”
元庭玉渐皱眉,试图说服元莫晦:“皇兄,你相信我,我真的看见她,就在人群里,虽长相大不相同,但我确定就是她回来了!”
“这世上又没有借尸还魂之术,你从哪里去看见她?长相不同你也敢认,不怕让人生厌!”
元庭玉此刻抬起了头,眼神中是某种奇异的坚定神色,缓慢道:“皇兄,我们都没见过,怎知没有?”
元莫晦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真是疯了!这种事你也信,朕本不想对你太过,今日看来是必须管教管教你了,接下来一月你好好在宫里待着吧。”
“皇兄!我真的看到皇姐!”
“来人!带王爷去清醒清醒。”
没有了元庭玉的声音,元莫晦终于得以清净,他捏捏眉心,只觉头痛欲裂。
他从小身子欠恙,处理完一天的政事本就疲乏,元庭玉还这样让他头痛。
此时他生出万千家长的疑虑:为何皇弟不能稍微懂事些,好让他省些心呢?
夜深了。
柳晚意服侍姜怀漠早早歇下,自从新婚夜之后,他从未行过那事,柳晚意也不好奇,恐怕是找丫鬟解决了。
奇怪的是,他翻来覆去,柳晚意也跟着睡不着,忍不住问:“将军可有心事?”
他终于安静许久,正在柳晚意要睡着的时候,他又开口轻声道:“王爷今日到底何意?我想不明白。”
柳晚意心知肚明,但她肯定不能说,于是敷衍道:“恐怕是王爷看花眼了,公主都去了三年,怎会出现在街上呢?”
“恐怕不简单。”
柳晚意呼吸一窒,看向他,忽地看见他早已在黑夜之中盯住她了,一种诡异的感觉涌了上来。
她不动声色地避开他的目光,顺着他问道:“依将军之见,此事为何?”
“王爷与公主自幼要好,且他深知公主去了三年之久,怎会认错人?无端喊人,一定是看见什么要紧的东西。”
真是让他猜得明明白白。
就算如此,柳晚意也丝毫没有被猜中的害怕,只是笑道:“公主确实是去了,也没有起死回生的道理,再怎样也不会是公主回来。”
见她这么不当一回事,姜怀漠一下也没了说下去的欲望,良久,只轻嗯了一声,便翻过身去睡了。
柳晚意终于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