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路鬼用来袭击活人的右手刚刚抬起来了一次,它刚才想要袭击我。
这说明我刚刚触发了‘指路’的杀人规律,因为我没有按它之前指向的方向走,离开了它给我指定的目的地——闹鬼的知鱼大厦。”
霍雍握着手中的断指,迈着僵硬的步伐走向十字路口的路灯。
但是指路鬼为什么又放弃了袭击?因为我现在是棋鬼吗?还是因为棋鬼也离开了知鱼大厦,闹鬼的地方变成了我所在的地方?
怀着胸中种种疑惑,霍雍默默把铁链缠在自己手上没有打算用勾魂钩子对付指路鬼。
他要直接动用棋鬼的灵异,把指路鬼的头给拧下来做棋子。
路灯下,指路鬼的右手不断颤动,不断想要抬起,又无数次重新放下,不知道是处于一种怎样的状态。
忽然,面前的景象变了。
人来人往的沥青路面变成了一条尘土飞扬的黄土路,指路鬼转过身,背朝霍雍,朝路的另一边走去。
它离去的速度极快,眨眼间已经走出了无量距离,就这样消失在了霍雍眼前。
“跑……跑了?”霍雍一时有些懵,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触发了杀人规律的厉鬼丢下目标离开的情况。
霍雍手中,嗡嗡颤动的断指恢复了平静,不再指出方向了,面前的黄土路缓缓隐没于现实,重新显出繁华的大都市商业街来。
这说明指路鬼已经离开了盐池,不知道去了哪个遥远的地方。
霍雍有些莫名奇妙,收起断指,拎着勾魂钩。
棋鬼苍老佝偻的身躯缓缓隐没在黑暗中,覆盖着整座盐池的棋盘鬼域也在这时悄然消散。
盐池市内已经没有鬼了。
霍雍没有抓住指路鬼,空着手去了市郊。陆仁义对此还挺高兴,因为容器已经用完了,再抓来一只鬼也没办法关押。
“结束了,盐池里已经没有鬼了,一切也都已经重启回了原状。”霍雍道。
“所以你打算怎么跟应怀虚解释。”陆仁义点上一支烟,问道。
解释什么呢?当然是解释盐池被重启了五小时的时间。
霍雍想了想,道:“就跟他说知鱼大厦里有一只恐怖的厉鬼,我本来要关押它成功了,但是那只鬼在即将被我关押的时候重启了全城,然后消失无踪。”
“这种说辞,你觉得他们会信?”陆仁义道:“而且你拿走了金库里的所有黄金容器,还把市区里的灵异事件清扫一空,这种情况没那么好糊弄的。”
虽然关押厉鬼对治安来说有利无害,但一个能关押全城灵异的驭鬼者,足以招来任何程度的警惕与防备。
“他们爱信不信。”霍雍摇摇头,他才懒得去跟治安厅解释。
说完,他走向一口盛满血液的黄金棺材,里面泡着他自己的身体。
“这些事情都无所谓,当务之急是,我得尽快换回我自己的身体。”霍雍道。
陆仁义一口将烟吸掉一小截,道:“棋鬼的身体不好吗?那么恐怖的厉鬼被你完美驾驭,而且还有无解的重启……”
霍雍却摇摇头,道:“上身鬼的确完美驾驭了棋鬼没错,但我并没有完美驾驭上身鬼。
——鬼上身并没有死机,它仍处于复苏状态。”
“取代了棋鬼的上身鬼,重启全城五小时也完全没有问题,它可以肆无忌惮的白嫖棋鬼。但是我自己撑不住,我感觉上身鬼已经开始侵蚀我的意识了,我体内的灵异平衡在被打破。”
奢侈的全城重启五小时,如此滥用禁忌的灵异力量。
受到某种刺激的上身鬼甚至已经开始反客为主,一定程度上操纵起了棋鬼的力量,去与压制它的压床鬼对抗……
如果上身鬼死机了就没这么多破事了,他完全可以继续白嫖棋鬼的灵异力量,一直白嫖一直爽。
可惜没如果,上身鬼开始反客为主,这时候再不跑路会死人的。
江恨雪没有多说什么,从金棺中柔柔抱起霍雍原本的身体,擦干上面的鬼血。
云鬼被压制了良久,已经有些要偏向沉寂的趋势,凭她体内现在的鬼血浓度也能抱着稍微压制一会儿。
霍雍走到棺边,苍老的身体坐在刚腾出空来的棺材里。
“那个,我多嘴问一句,你回到自己的身体上,棋鬼失去上身鬼的上身,难道不会重新复苏吗?”陆仁义忍不住道。
棋鬼毕竟是一只掌握着无解重启的厉鬼,恐怖至极,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会复苏,但在它复苏之前,我们依然有时间焊死金棺,关押它。”霍雍道:“你太小看剥皮鬼的灵异了。”
“剥皮鬼?”陆仁义有些想不通,棋鬼被解除上身之后的复苏速度为什么会跟剥皮鬼扯上关系。
江恨雪将霍雍的身体搬出了棺材,棋鬼苍老的手臂扶着棺壁,道:“剥皮鬼没有灵异档案,你不知道也正常……”
“剥皮鬼的剥皮,是一种特殊的肢解,能够以‘剥皮’的方式将厉鬼的一部分灵异肢解下来,以一张鬼皮的形式存在。这一点与你的偷盗鬼类似。”
霍雍缓缓道:“但不同的是,如果剥皮鬼剥有意识的人的皮,会将人的意识也连皮一起剥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