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丽开京。
“混蛋!”
双冀气恼地将手中最喜欢的饮茶瓷杯砸在地上,坐在上首的双哲吓得从位子上跳了起来,骇然道:“我儿,这是为何?生气发泄,解决不了问题。”
双哲是双冀的父亲。
双冀在高丽出人头地之后,双哲满心欢喜地从中原来高丽,投奔儿子,官拜左丞,算得上是个肥差。
双哲以为自己儿子官高权重,自己来是享清福的。
却不想高丽政治场凶险非常,他们的开国勋贵,地方豪强把控高丽大部分权力。
高丽王王昭以他儿子双冀为刀斧,大刀阔斧地强化王权,将高丽的开国勋贵,地方豪门得罪了遍。
他这个左丞当的是如履薄冰,时常会受到莫名攻讦,远不及中原自在。但好在他们汉臣凝聚的实力并不弱,南唐泉州人蔡仁范,吴越国的王融,在王昭的支持下,也组成了一股不小的势力。
但随着契丹、倭国的入侵,双哲察觉情况不妙,高丽王王昭对他们的支持,远不如以前。
王融前些日子更是被豪族以通敌的罪名直接下狱。
王昭对此是不闻不问。
双哲明白,天下太平,王昭需要他们来对付勋贵豪族,强化王权。但现在战时,王权下放,高丽需要勋贵豪族对抗外敌。
此一时,彼一时。
他们的汉人党在现今危机四伏的朝堂,已经不是那个能够耀武扬威左右局势的存在了。
低调,潜伏是唯一之法。
双哲能力不及儿子双冀,但阅览心境却远胜于他,见儿子情绪失控,赶忙告戒。
双冀看了父亲一眼,压下心中怒火,说道:“孩儿这几日就觉得不对劲,总觉得有什么事情瞒着。刚刚得到消息,陈处尧与姜弓珍一起领着太子借着夜色出了开京。”
双哲脸色大变,惊呼道:“这四周都是敌人,他们能去哪?”
双冀阴沉着脸道:“高丽多山,哪里去不得?陛下这是打算给高丽留一个种,以作未来复国之用。”
他想到这里,愈发气恼,低吼道:“为何陛下选的是陈处尧,不是我双冀?我双冀哪点比不上他陈处尧?这唯一的生路,为何给的是他,不是我?”
双哲微微摇头:“你为了巩固王权,将勋贵豪族得罪的彻底。真将太子托付给你,谁愿意听你号令?”
双冀其实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是他不甘心。
他本是后周武胜军节度巡官、将仕郎、试大理评事,奉命出仕高丽,最终不惜背弃中原,投身高丽,只为求得一身功名,要让世人知道他双冀不比范质、王溥、魏仁浦逊色,只是中原天子不识才,不懂得用而已。
现今却困在开京等死?
双冀心有不甘。
尤其是最近大半年,高丽局势危机,双冀很明显地感受到了王昭对他的疏远。
需要自己的时候,将自己捧上天,现在需要勋贵豪强抵御外敌,又将自己踩在地上。
想着王融的下场,想着陈处尧的离去。
双冀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你不仁,便休怪我不义。”
开京城外军营。
安摩贺跪伏于地,向耶律休哥请罪。
“末将无能,让贼人逃走了。”
耶律休哥皱眉道:“对方有多少人?”
安摩贺道:“大约三百余人,他们对地形很是熟悉,留下一百死士殿后,便没了踪影。一百死士并未给他们争取多少时间,可人找不到了。”
耶律休哥道:“此事非你的错,开城依山而建,地形复杂,百余人确实不易搜寻。我们围三缺一,小股贼人从缺口突围,确实不易拦截,下去吧!”
安摩贺感激的看了耶律休哥一眼,告退而去。
韩匡嗣在一旁摇头,说道:“你呀,太好说话了。”
耶律休哥澹澹一笑,不予理会。
每个人的治军风格不一样,效果也是不同。
耶律休哥为人谦逊,德行高尚,历史上他驻兵幽州,虽与宋朝敌对,但对宋民秋毫不犯,宋朝百姓牛羊不慎越过疆界,他还会派人送还。对于兵卒极为包容,自己立功也常让于属下,以至于恩结士心,上下乐意为其效死。
韩匡嗣见他不愿多说,也转移了话题,说道:“你猜跑的是谁?”
耶律休哥摇头道:“不知道,不过开城撑不了多久了。”
开城是高丽开京国都,守城门的都是心腹之将。能够让这心腹之将开城放行,地位必然不低。
足以表明,城中士气已到谷底。
第二天,他们便得知了昨夜走的人竟是高丽太子。
耶律休哥、韩匡嗣心中懊恼之余,却也明白一件事情,开京不日可下。
正如两人所想,不只是双冀,开京城中不少勋贵另存心思。
王昭当初为了王权,利用双冀打压勋贵豪强,旧事历历在目。
现在危机来临,知道他们勋贵豪强的好处,向他们低头。若是太平时代,他们还会觉得这是一场胜利,但现在王昭的低头,是想要他们跟着高丽一起陪葬。
勋贵豪强又不是蠢蛋,谁又买账?
尤其是陈处尧、姜弓珍领着太子王伷的事情传开。
本就勉强维持的局势开始失控,连王昭这个国君都开始安排后手,没有决胜的信心,其他人自然如此。
便在陈处尧、姜弓珍突围之后的第十日,开城民居起火,原左丞王同说服勋贵式会骗开了开京北门。
准备多时的契丹兵冲进了开京。
早已丧失人望的高丽王王昭站在山顶宫殿,看着成千上万的火把,向王宫涌来,满腔的雄心壮志化为了一团烈焰。
他在得知契丹兵入城的那一刻,已经命人在王宫四处放置火油木材,与王宫一并葬于烈火之中。
耶律休哥亲自来到王宫外,看着面前的并未乘势而起的大火,下令道:“突兀尽量救火!胡参军派人安抚城中百姓,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