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林中,人声嘈杂。
垓心处一人静静地躺着,两眼大睁,血流满面。
半跪在地上的李长源,伸出右手轻轻抹合葛如海的双眼,凝视良久,这才转头看向族长和大长老。
“他说什么?”族长问。
“杀人者另有其人!”
李长源有些伤感地回道,在府里葛如海对他很是恭敬,不像其他人在背里都叫他“废柴”,有时看到族里人欺负他,也会上前赶走欺负他的人。
不过,这只是葛如海临死前说的前半句话,还有后半句“小心二公子”。
二公子即是大长老之子李长峻。
李长源不解,若是从爱护的角度,倒也说得过去,但此时此景,说是爱护他,着实让人难以相信。
或许,这是个忠告,内有隐情。
李长源如是想,再看族长和大长老,二人的表情却明显不同。族长疑云重重,愁容密布,眉宇间更多的是忧虑和不安,而大长老泰若自然,一副尽在掌握之中的样子。
葛如海服毒自尽,从族长和大长老的眼中看到的是他畏罪自杀。
不过,毕竟还是府里人,这么多年也是有苦劳的,族长心软,吩咐奴仆在城外寻一处安葬。
稍后,李长源跟随族长等人又来到校场中,地上六具尸体已被白色的殓布遮盖,旁边数十名护卫举着火把。
族长掀开盖着洪教头的白殓,双眼半睁,脸上并不狰狞,反倒给人详和的感觉,胸口一滩污血,是一剑刺入心脏而死。
一旁的李长源扫视两眼,心中便起了疑,道:“洪教头是被府里相互熟悉的人刺死。”
“何以见得?”族长抬头疑惑地看着他。
“若是与人打斗,中剑而死,死者脸上绝不会是如此平静的表情。洪教头虽已死,但死人却不会说谎,也能告诉我们一些信息。族长请看,洪教头面部松驰,眉平眼宽,下颌肌肉并没有绷紧。这说明杀他之人定是认识的,很可能是非常熟悉的人。”
府里人都与洪教头相熟,但如果说非常熟悉,那就是府里的年轻一代了,几乎每日年轻子弟都会在洪教头的带领下修炼。
李长源如是说,便是将矛头引向了族中年轻子弟。
“一派胡言。单凭一具尸体如何能判断杀人者?”大长老阴拉着脸,“洪教头乃金丹境强者,年轻子弟怎么能杀得了他?”
“大长老说得有理!”李长源起身点头,“所以侄儿才说是熟悉的人杀了他。只有相熟之人,才能在洪教头毫无防备之下动手,也才能杀了他。若不是相熟之人,难不成是族长,又或者是某位长老?”
洪教头是族长和长老们请进府的,一直尽心竭力教导族中子弟,平日里也最受族长、子弟们敬重。
“你那一拳的威力可是在元婴之上。”大长老暗有所指。
金丹境之上便是元婴,虽说只是隔了一个境界,但却有天壤之别。
大长老带着提防之意,又说道:“还有,梅雪院里的那位……”
梅雪院是李长源和母亲住的院子,母亲喜欢梅、雪,院中四处种了许多株梅花,还有不少的松针,给小院取了个雅名——梅雪。
梅雪院里的那位,便是李长源母亲。
此时提到母亲,李长源心头咯噔一下,一种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急忙分开人群,往梅雪院奔去。
待至梅雪院外,只见院门大开,院中梅枝凋折,散落满院,每根枝条都是齐齐切下,是利刃所为。
李长源心中忧虑,抬头却见母亲所住正房一片漆黑,暗叫不好,急忙冲房内喊道:“母亲!”
房内有人应了一声,随即灯亮,又过了一会儿,房门拉开一角,从缝隙中看到李夫人半边脸。
她见院中是李长源,并且只有他一人,便将半扇门全打开,房中亮光从背后透出,虽然有些昏黑模糊,但李长源仍看得出她神情紧张,带着十分的警觉注视着院落。
“母亲何故如此?”李长源问道。
确认院中再无异常外,李夫人跨过门槛,立于廊下,身后跟着文嫣,此时她才道:“适才有人从墙外跳进来,在院中疯砍,叫嚷着找你。”
“我看得真切,是二公子。”文嫣道,“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一会平静,一会发怒。平静时站在院子里动也不动,发怒时拿着剑到处乱砍,把许多梅树都砍倒了。”
听闻是二公子,李长源心中奇怪,按理他完婚在即,无论文嫣是否愿意,都已成定局,只消在府中等待佳日便可。
但又很不理解,既要成为家族世子,理当满心欢喜,听文嫣如此说,时平时怒,莫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这实难想通!
李长源来到廊前阶下,微微抬头,此时走近才见到母亲和文嫣身上衣衫多处被剑划破,使问:“可曾伤着?”
文嫣摇头,道:“二公子来到院中便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