翘一点也不羡慕表哥表姐,她没有爹爹,却有个很好很好的娘,娘亲可疼她啦。
只是有时候,翘翘也会好奇,她的爹爹是谁呢?
“娘亲,我有爹爹吗?”翘翘犹豫着,还是问出了想问的话。
沈卉一怔,笑说:“你没有爹爹。”
“啊?那为什么别人都有?”
沈卉哄她:“谁说的,你看齐天大圣有没有?”
翘翘知道,齐天大圣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不光没有爹爹,连娘亲也没有呢。
想到这儿,她就不烦恼了,乐滋滋地说:“那我和大圣一样呢,都没有爹爹,我们家和大圣是不是亲戚?”
沈卉亲亲女儿的小脚丫,“是是是,大圣昨晚给我来信,让你早些睡觉。”
冬日苦寒,夜已经很深了,月色如水,星光点点。
床上的小人儿已经入了梦,呼哧呼哧睡得香甜,也不知她梦见什么,笑容甜甜的。
沈卉放下帷幔,从内室走了出来,坐在花厅望着滴漏发怔。
高奶娘放轻步子进屋,小声:“卉娘子,昨儿个白马寺住持送来帖子,请您三月初三去寺里坐诊。”
“知道了。”
一灯如豆,盈盈火光照得美人面越发动人,好像一朵盛开的牡丹,千娇百媚。
高奶娘每次看见沈卉这张脸,就觉得惋惜,这么好看的人,竟年纪轻轻就做了寡妇。她来得晚,不知道内情,只听说卉娘子在宫里当医女时嫁过人,可惜那个男人短命。
高奶娘顿了顿,提醒说:“三爷赌债的事,卉娘子想好怎么办了吗?您别怪奴婢多嘴,赌钱那种事有瘾,这次还了,没准什么时候他又去了。娘子心善,但也应该多为自己,为小小姐考虑。”
这也是沈卉正在想的事。
身为家中长女,她问心无愧。少时父亲去世,她卖身为奴,赚钱养弟弟妹妹。出宫后,又用攒下的钱,为弟弟置办商铺良田,为妹妹准备嫁妆。
从前她也想过分家,但那时沈荷还未出嫁,又顾及着自己一个寡妇,自立门户后恐多是非。
但不分家,坏处也是显而易见的。两个弟妹虽然不说,但沈卉清楚,她们看不起自己,也看不起翘翘,背地里没少说闲话,至于两个弟弟,早该自立了。
思索一番,沈卉不想再等了。
沈卉说了想分家的事,高奶娘高兴坏了,“早该如此,卉娘子有本事,独立出去日子肯定能过好。只是……”
“只是什么?”
高奶娘道:“世道艰难,尤其女子。卉娘子不如再找个如意郎君,一来后半生有个依靠,二来小小姐也不会被人非议了。”
说起这个,沈卉陷入长久的沉默。
年少时,她也曾付出真心,可惜爱意如流水,一去不回头。那是个满嘴谎话的男人,没担当,最后还想害死她。
沈卉心灰意冷,早已不再寄希望于情情爱爱。
幸好,她还有女儿。她的翘翘,是世界上最好的小姑娘。
沈卉闭眼,“不必再说,一个男人而已,可有可无,我自会为翘翘打算。”
分家是大事,既决定了,秋水院就准备起来。
这几年沈府各房钱财都是独立的,账目清清楚楚,但大家都知道,最有钱的,还是沈卉。
考虑到弟弟妹妹分家后的日子,沈卉细细理了一遍手中的银钱,决定再给各房三千两,也算全了兄弟姐妹的情谊。至于二弟的赌债,她出三千两,剩下的沈仲扬和祁氏卖地卖商铺凑一凑应该也够了。
事情就这么定下,没几日,分家的消息不胫而走,传到了各房院中。
浮曲院。
沈仲扬已卧床多日了,赌场的人可不是吃素的,下手一个比一个狠。那天他在祁氏的哭声中被抬回屋,身上皮开肉绽,骨头都断了好几根。
这会,沈仲扬趴在床上,听他的妾室唱小曲。
祁氏甩着帕子进来,撇嘴冷笑,“都火烧眉毛了,还有心思花前月下。”
祁氏二十出头,柳叶眉丹凤眼,身上有股精明的劲儿。沈仲扬的妾室看见她,躬身福了福赶忙退出去。
“你急什么?”沈仲扬不满道。
祁氏喝下一大口茶,等下人们都走了,才低声道:“你的赌债,四千五百两,上哪儿去凑?”
他们院本就不宽裕,这几年沈仲扬痴迷赌钱,更是把田地商铺赔进去一大半,如今百两银子都凑不出来。
沈仲扬悠哉游哉道:“你别急,等我好了再去一次赌场,肯定把钱都赢回来。再说,还有长姐呢,长姐手里闲钱多,先找她借。”
“哼!”祁氏冷笑,“你长姐正计划分家呢。”
“什么?分家?”
祁氏:“前几天,我买通了秋水院的翠儿,她告诉我长姐准备给各房三千两,然后搬出去,看来不打算管我们的死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