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鬼道门侧,分别矗立着两座硕大的雕像,一边神采奕奕透着神性光辉,一边恐怖狰狞渗出阴森邪气,反差极大。
夜玄羽平息镇定,望了望两侧雕琢的猛兽,再望向那扇宛如城墙般高大的道门。青色的门扇越往上,越能看见落有厚厚灰烬的痕迹。
想必是这千百年来,很久都没有一位鬼神,再来此处挑战过天道了。
夜玄羽伸出只手,刚想推开门,不曾想,这门,竟然自己开了……
他幽黑的瞳孔立即生出几分戒备,周身变得警惕,掌心里凝聚起一簇神力,缓缓往上窜了窜。
道门前灰蒙蒙一片,看不清虚实,只听头顶处发出沙沙音响,忽而,余烬如雨下,落了一地灰。
夜玄羽定了定神,抬腿跨过了那团灰烟,直径走入。
待身躯完全踏入神鬼道时,背后门扇便拖着陈旧的吱嘎声,重重地阖上了门。
一阵寒风呼啸而过,原本回望的夜玄羽不禁打了个寒颤,立即转过头来,看向前端那一望无际的索桥。
桥上大雪纷飞,寒风肆意。
根本不似柏安所说的第一道刑劫——火劫。
他随即便有了两种猜想。第一种,可能神域藏书中记载有误,毕竟上千年来都没人来过此处,神鬼道的规矩也许发生了改变。
第二种,也就是说,魅劫可能在一开始就已经存在了。
无论是这其中的那一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得找到门路,赶快渡过此劫。
当夜玄羽的脚一踏上索桥之时,天象骤转急变,瞬间从寒风刺骨的冬雪变为了大火灼烧的景象。
他收回了脚,退了两步,再看向桥下万丈深渊的烈焰。
果然,被他猜中了!
这是魅劫。
夜玄羽收回视线,看向了身旁那个刻碑。上面字迹模糊,他挥手施术,拂去了上面灰烟。
字迹一字一句逐渐映入眸中。
原来这神鬼道内,过桥者不准使用任何术法抵御。也就是说要以身躯生生扛过这三道刑劫,若有违者,道中定以双倍惩戒奉还。
夜玄羽定了定神,卸下周身神力,深吸一息,再迈出一步。
那灼热的火焰如万千鬼魅一般使劲在往上窜涌。脚下灼热难受,他忍住痛呼,一步一步如赤脚踏上碳火般艰难移上索桥。
周围火焰高低起伏,在耳畔发出呼呼声响,似是在嘲笑他脚下挣扎的狼狈。
夜玄羽越是往桥中间踏去,他身躯越是弯得越低沉,铁索被烧得火红,手指碰不得一点儿,于是只能曲膝扶上桥底。
火焰又窜起来烧裂了他的衣衫,肩头露出些白皙又紧实的肌肤。
夜玄羽佝偻着背,就算是爬也要爬过去。汗水渐渐侵湿了他一大块一大块衣衫,他站在焰火中,只觉得有些喘息不上来。
一滴滴汗水沿额落下,沾在桥面。
脚底鞋履也慢慢烧成灰烬,他赤着灰扑扑的光脚,奋力往前移动。
良久,他终于跨过火劫。
然而就在此时,前方一道闪电如蛇影劈于桥面,白光闪烁,刺得人眼前一怔。
紧接着只听雷声阵阵,轰隆隆地传入耳中。
一道雷,毫无预兆地劈上他的背脊,血光抛洒,夜玄羽被重重的击倒在地。
“呃…”他小声地呜咽中,一缕血迹,从唇角流出。
他轮廓流畅的脸颊贴于桥面,黏糊糊的血液染湿衣衫,鼻尖也游来一股莫大的腥味儿。
原是被雷劈中的地方,撕出了一条可怖的伤口,横在脊背,还在滴落着鲜血。
夜玄羽有些耳鸣,趴在桥上缓了好一刻,才颤了颤身子,继续往前挪走。
可这雷声像天空不停盘旋的秃鹫,时不时在他周围放出雷电,也不知道那一刻会再次劈向他的身躯。
“啊!”
刚刚撑起身体的夜玄羽,瞬息间再次被雷刑击中,这回是劈在他的大腿上。
漆黑腐烂的肉翻出来,形状骇人。
他的大腿止不住痉挛,挣扎之下,只能用手肘带动着身躯一寸一寸前行。
夜玄羽抬眸,前方一片模糊,不知…还有多远才能走到尽头。
三两道雷刑接踵而至,颤抖中,怀里那块玉骤然滑落,落向深渊。
夜玄羽一惊在滑落下之时,从半道截住勉强勾住了那块玉的红绳。
“葵儿……”
他强忍着疼痛唤起她的名字,面上纵然透着苦涩,可音嗓却亦然温和。
轰隆一声,又一道雷电,狠狠地击落在他的手背,黑糊糊的手上带着焦香飘入鼻息。
可手上的红血玉却更攥得越紧了些,修长的指尖微微蜷缩,欲勾住那玉。
夜玄羽俯在桥面,一条手臂就这样悬空挂在桥沿,指尖的红血玉要坠不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