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一战,阎罗殿名亡实存,现已归顺于暮云宫。
暮云宫要阎罗殿来做什么,无非是需要人手干些脏活累活罢了。
我笑着问阎小梦,要是有一天暮云宫卸磨杀驴怎么办?她怕不怕?
阎小梦答道,若是暮云宫靠不住,她就带着原来的手下出去另立门户。
暮云宫“剿灭”阎罗殿之前,杜云卿承诺给她留一条后路,便是由暮云宫来担负灭门之名,如此江湖上便不会将她与暮云宫视为同路。万一哪天要同暮云宫翻脸,她尚有划清界限的余地。不过她认为自己现下同木延风情意甚笃,阎罗殿和暮云宫的关系也是牢不可破的,不会有那一天。
太天真了!
此人自视为暮云宫的合作者,可是与虎谋皮,真的有她想象的那般简单吗?
我不太明白木延风派她前来的用意。难道是向我表明我和杜云卿也可以发展成这种合作关系?可这么多年了,杜云卿要是真有把唐门纳入麾下的意图,那他就应该和我坐下来好好谈。七年来的遭遇无一不向我证明,他就是把我当作一个可以肆意玩弄的普通女人。
我又问阎小梦,她说想要追随强者,那有木延风当情人就满足了吗?为何不考虑一下暮云宫的那位主神。
阎小梦摇头,那不是她可以考虑的。再说她只是要寻个靠山待自己羽翼丰满,木阁的阁主已是绰绰有余。杜云卿瞧着有点不食人间烟火,只可远观,及不上木延风风流俊美又知情识趣。
也是,各花入各眼。木延风虽然招蜂引蝶,桃花不断,不过此人确实极有情趣,又恣意洒脱,毫不黏糊,也是很吸引人的。
我对上的人要是木延风,结局也就是露水情缘,相忘江湖,充分享受一下男女之情的美好,并不会耽误什么。
阎小梦笑说我要是像她一样手段灵活又有魄力,杜云卿也照样搞得定。
嘁,这人也太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怎么搞定呢?带着唐门归顺暮云宫么?然后把不服的人都杀了?那唐门也不复存在了。
唐家百年基业,门规森森,我们有自己的运行规则,轻易是不能打破的。
言及此处,气氛便有些凝重。阎小梦突然凑到我耳边问,杜云卿是否真如江湖传闻所言,无法人道,我同杜铮铮都是他的幌子,所以两个人寻死觅活要跑路。
她是真的喝醉了,开始胡言乱语。我不敢答她,只好低头饮酒。
酒逢知己千杯少,不是知己也不嫌多。反正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酒过三巡,看所有的东西都带着点重影。眼皮越来越沉,我用手支着脑袋,举杯对明月,又饮一杯。
琴棋书画诗酒花,一天又这么过去了,今天本来是要想办法出去的,结果到现在还在这儿消磨。
杜云卿,这就是你想要的么?
用纵欲享乐来吞噬人的意志,你的手段可真多啊。
我伏在栏杆上,想把那些罪恶的液体都吐出来,可是凉亭四周悬着的大幅绢纱总是在我眼前飘来荡去,粘着我的脸,纠缠不休。
正当烦恼,一个侍女上前替我掀开这恼人的纱帘,一只纤手轻柔地拍着我的背。胃里不再翻江倒海,好受多了,挥挥手刚要让她下去,抬头一瞥却是一双似曾相识的眼睛,细长又动人的丹凤眼。
还有微微发暗的肤色,娟秀端庄的面容,映着灯火,恍若梦中。
我不会是在做梦吧,揉揉眼睛起身,却一个踉跄摔在她怀里,那么温暖,那么柔软,实实在在的触感。
心头狂喜,不消一会儿又生出些许忧虑来。
喜的是这么多年她还一直等着我,等着我做回以前的依依;忧的是我其实并不想让她瞧见自己的醉态丑态。
“小梦,我喝不动了,先回去睡觉了。”我倚在她身上同阎小梦告辞。
没想到半醉的阎小梦不依不饶,居然嚷嚷着要和我一道回去。
这人太不识趣,缠着我一整天了。我摇摇头,搭上她的肩,准备带她一起,可她怎么彻底醉了,瘫在那里一动不动。
剩下几个侍女见状也来拦我,没想这些人连我挥下袖子也受不得。
凉亭地处湖心,只能坐船离开。轻轻一跃,上了小船,方才那个醉生梦死的世界亦在视线中渐渐远去,我的酒一下子醒了大半。
“翠嫣,你怎么来了?”我皱眉问道。
“迟迟不见家主,大家都有些着急。”身后的人屈身行礼,她的嗓子听起来有些沙哑,“家主,翠嫣来迟。”
来迟?她现在像个过河的小卒子,自以为是。什么时候被人吞了,我也无能为力。
“你起来罢。”我的心里堵了一口气,想起她孤身犯险,又不好发作。
环顾四周,湖心仅剩一点微光,岸边却如有星辰浮动,均匀地排布在各个方向。木延风号称万无一失,又怎么会放松警戒呢?
“此地不宜久留,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