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你才能看见红叶来到高专。】
【……嗯?红叶的母亲?】
男人难得沉默了。他摇晃着雪碧罐,缓缓说:“我不能随便告诉你。如果在意的话,还是去问问她本人吧。”
而此刻,伊集院红叶已经站在面前。
“……怎么出来了?”伏黑惠看她一眼。
她“嗯”了一声。“担心你嘛。看起来颜色怪怪的。”
又是那套灵魂理论。他本想叹气,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突然钻了出来:或许这真是她眼中的世界呢?于是他试着问:“怎么个怪法?”
“嗯?”
“我说我的灵魂,”她看起来有些吃惊,他不得不重复了一下,好拗口的词语,“现在是什么颜色?”
“啊,呃,唔,就是,把鲜艳的不鲜艳的橡皮泥都揉到一起的感觉。”
“……之前不是还说我的灵魂看起来像玻璃珠?”
她顿时语塞,似乎想反驳他,又找不出一个统一的词,只好半恼地回答:“我又不是文学家或者艺术家,哪里知道那么多比喻……”
“行吧。”这是他今天第一次有些想笑。
不知是不是恰好看见了他上扬的嘴角,她便也笑。说来,他惯常吝于微笑,而她却不然。似乎每时每刻都在笑。尽管即将出口的话并不值得她笑。
“五条老师跟我说了,他说今天把伊集院家的破事都告诉你了。”
“……他说‘破事’?”
“我说的。”后背靠上墙壁,她少见地叹了一口气,“本来就是陈芝麻烂谷子的历史,自从外婆去世后就没人再刻意提过了。”
“你不……恨吗?”这下轮到伏黑惠试图找出一个合适的词了。
“恨?啊,我,”红叶想了想,“不恨吧,大概。”
“什么叫‘大概’?”
“因为很难说呀,从小接触到的世界就那么一丁点大,”她苦笑道,“你知道吗?我家旁边有一个湖,湖边栽满了枫树,一入秋就会红得很灿烂。但是再怎么灿烂也经不起年年看,就算有人在我耳边每天念叨,‘伊集院家不该是现在这副穷酸样’‘我们理应是御三家之一’‘我们是被咒术界迫害了’,我也不知道该作何感想。我知道要记住历史,可这难道意味着要我去讨厌一个我从没有见过的世界吗?啊,对不起,我不是想问你,我只是——我只是觉得,至少这个协定能让我出来看一看,这样也算好吧。”
伏黑惠沉默片刻,问:
“哪怕它强迫你卖命?”
“嗯。爱恨都是我的权利,没有人能替我决定。”
空调外机声,虫鸣声,风声。这个夏夜聒噪如常。伏黑惠忍不住转头,看见女孩站在靠暗处的薄影,似乎转瞬就要没入皎白的月光里。
他决定不再问下去。那颗眼泪过于烫人,他也没有理由涉足过多。
沉默接着被推门而出的野蔷薇打破。少女一手把住伏黑惠的肩,另一手拉住红叶的手,一边说着“干什么呢你们俩站在这儿喂蚊子吗”,一边将两人拽回了那个充斥着诱人烤肉香与呛人烟火气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