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从沈家出来,谢氏便一直在沈棠耳边叮嘱。
沈棠早已习惯母亲如此,也不觉得絮叨。她起先还认真听着,但马车走到集市上,她眼睛就忍不住透过马车窗口帘子的缝隙,看集市上热闹的情形了。
其实,她不是不喜欢热闹,只是回来之后几次赴宴都不是很愉快,她也察觉到了上京这些闺秀对她的反感,慢慢就不太愿意去那些场合了。
“沈棠,我方才说什么了?你复述一遍。”谢氏抬手将帘子拉紧了。
沈棠回过神来:“啊?”
“啊什么?”谢氏忍不住数落她:“合着我说了半晌,你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你说说你,做什么能行?
你看看你姐姐,从小到大从来不叫我操心,如今膝下一儿一女,和你姐夫也恩爱,夫唱妇随,日子过的好得很。
你再看看你弟弟,读书用功,小小的年纪就小有名气,年底也要娶妻了。就一个你,做什么都不行,小时候让我牵肠挂肚,现如今婚姻又这样,还不愿听管教。”
“母亲别生气,我听的。”沈棠低下头,露出惭愧之色来。
谢氏看她这副老实模样,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憋闷的很。但想着等会儿的见面,也不好再发作,只能将气恼咽了下去,拉过她的手:“你别怪母亲凶你,只是这门亲事至关重要,要是不能早日成亲,你父亲怕要将你赶回庄子上去,连带着我也没有好日子过,我都是为了你好。
等会儿你一定要好好的,等见了面世子,他说什么便是什么,你千万不要让他心烦,不要让他觉得你是拖累,一定不要麻烦他,都记住了吗?”
其实,沈立彦倒是没有说将沈棠赶回庄子上的话,谢氏只是拿这话吓唬沈棠来着。但真要是这门婚事生变,沈立彦恼怒了会这么做也说不准。
“我知道了。”沈棠认真的点头。
“等会儿你就拿这个。”谢氏指了指桌上:“到时候随意挑点野菜,你有什么野菜不认识的,就问世子。”
这是她为让沈棠和赵予说上话找的由头。
桌上,放着一只竹编的小篮子,篮子里垫着一层碎花布,在篮口处剪成波浪状,看着颇为精致可爱,篮子里放着一把小巧的割刀。
沈棠心想,还有什么野菜是她不认识的?再看一眼那篮子,她又想这么小的篮子,就算挖满了也不够谁吃的,不过她也只敢想想,一句都不敢说出来。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谢氏先下了马车,转身扶沈棠。
沈棠瞧见不远处还停着几辆别家的马车,大概也是来踏青的。
江堤上春风和煦,各色野花开竞相开放,堤下一片茂盛的芦苇,直通到江水边。远处传来孩童的嬉戏声,碧蓝如洗的天空中飘着几只形状各异的纸鸢。沈棠瞧着这情景,心神不由松了一松,她很喜欢贴近自然。
襄王府的马车已经到了,沈立彦正在那处,含笑与襄王说话。沈棠很少见父亲如此和煦,不由多看了一眼。
“襄王殿下,王妃娘娘。”谢氏拉着沈棠上前见礼:“是我们来晚了。”
“不晚,不晚。”襄王妃笑的满面春风,抬手拉过沈棠:“几个月不见,棠姐儿越发的标致了。”
沈棠无措的往谢氏身旁躲了躲,襄王妃每次看到她都分外热情,但她实在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是值得襄王妃这么对待的。
“娘娘过奖了。”谢氏暗暗捏了沈棠一下,示意她大方一些。
沈棠只好又往襄王妃跟前走了一步。
谢氏左右张望,这动作是做给襄王妃看的,她一下马车就没见赵予的身影,但是又不好直接问赵予怎么没有来。
“天赐在下面呢。”襄王妃会意,笑着道:“陛下让天赐来看看江堤能不能往里移,将这一片芦苇地清出来,也是一片良田。”
“天赐”是赵予的小字。
“是啊。”谢氏笑着附和,心里又是一提。
原来赵予不是自己愿意来这一趟的,而是来勘探江边地形的,或许赵予根本不知道沈棠要来,今日只是襄王夫妇顺水推舟?
那到底要不要让沈棠去和赵予见面?谢氏又有点没了主意,扭头看沈立彦的方向。
奈何沈立彦和襄王相谈甚欢,并没有往她这边看。
襄王妃道:“棠姐儿下去吧,天赐就在下面,你顺着路走就能遇到他。”
她说着面上笑意愈发的浓。
沈棠也不知自己为什么对这个平易近人的襄王妃生不出亲近之心,只是不知所措的看谢氏。
谢氏顿了顿笑道:“那你就下去和世子说说话吧。”
左右他们一家是为了促成这门亲事而来,不管赵予知不知情,沈棠去见一见他总是没错的。沈棠虽然一无是处,但这张脸却是数一数二的,或许见了面,赵予就会生了成亲的心思呢。虽然这对于向来不近女色的赵予来说,可能性不大——赵予今年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