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身白袍,衣袂飘飘,眉毛细长耷拉到下巴处。
白色的胡子和头发皆垂在胸前,看起来颇有些世外高人的气质。
“师兄!”
那圆脸师傅看到他出现眼睛都亮了,急得上前两步,站到那人身旁,弱弱地喊了声。他尾音还颤了颤,听起来还有些告状的意味...
“这小姐上来就说什么天象异常,也不听我说,非....”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那仙风道骨的老头用扇柄微微点了一点,只得止住了话。
“适才是我师弟出言不逊,我替他跟姑娘道个歉。”
他从楼梯上下来,又慢悠悠地踱步到许溪云面前。
“老夫巫清源。”
堂内昏暗,只是因为俩人此时都站在门口,许溪云得以仔细看清他的面貌长相。
他眉毛胡子都花白,却干净整洁,泛着柔顺的光泽。
按理说,这个年纪的老人,眼球应当泛黄或者些许浑浊,可他的眼睛却明亮照人,黑白分明,直勾勾地盯着许溪云,让人想起来幼童的眸子。
周围人已经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刚才他们听见了这一场争执,都认为许溪云说的也确实是有些道理,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人家掌柜的出来了,这女子还能说什么?
“这听海轩的掌柜一看就有真本事,完全不像凡夫俗子。”
巫清源似是没听见一般,微微一笑。“姑娘所说之迹象,却有此事。只是我认为,这是对已发生之事之后补,而非对未来之事之预测。”
许溪云也是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个样子,她现在对自海轩以及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老头一无所知,闻言轻皱了眉。
这是何意?
“姑娘也知,今年天象本就有异,几州大旱,已是百年难遇,所以这秋季出现些反常之象也实属正常。”
“旱情不知使多少百姓颗粒无收,而后来降的雨也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实在不忍看人间变成炼狱。”
“所以这秋季的暴雨,乃是受之前的影响。”
听了他的话,周围的顾客纷纷想起不久前各地的惨状,都露出了惋惜的神色,愈发觉得巫清源说的有道理了,不少人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姑娘小小年纪能注意到这些细节,想必也是聪慧之人,只是还请姑娘相信老夫,这问题并不大,姑娘且放心罢。”
巫清源并不咄咄逼人,语速缓慢而温和,教许溪云的脑子都要跟着他的话语跑偏了。
许溪云微一愣神,等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被请出了自海轩,一转身,哪里还看得到那个神神叨叨的老头的影子。
她眉头紧锁,她的感觉和系统给她的提示应该不会出错,但是那人说得如此笃定,反教她有了一种一拳打在软棉花上的无力感。
她摆了摆头,准备先回家去,再慢慢计划。
刚提起步子走了些距离,只听见后面有个人喊着“姑娘!姑娘!”
许溪云不确定那人是不是在喊自己,却还是下意识回头看了看。
只见几步远处站着一位丰腴的妇人,看不清她的神色,只觉周身气质颇贵气,身上的料子都是极好的,金线暗纹闪着微弱的光,身后还站着一位亭亭的侍女,手里拿着披风和伞。
许溪云来京城不久,脑海中搜索了一番,也确定自己并没有见过此人,她抬手指了指自己,脸上的疑惑明晃晃的。
是叫我吗?
那夫人见她停下,上前来,笑脸凑到许溪云面前。
她模样极好,脸颊丰满,口脂红润,一双大眼睛滴溜溜转着,看上去虽有些年纪,却不见细纹,想必保养极好。
许溪云的注意力却在她那一头的金钗玉簪,琉璃珰耳坠上。
若是她没记错,她头上那微微摇晃着的步摇,便是前些日子街头巷尾传的那一只可买一个宅子的银镀金点翠莲花纹步摇。
那夫人想也是习惯了被别人这样盯着,丝毫不介意,和侍女对视一笑,手抚上许溪云的皓腕。
“姑娘,方才听你在自海轩说话,感觉你说的颇有道理。”
“能否容我冒昧一问,今年的异象指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