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小跑穿过了这条街,许溪云才敢直起身将头抬起来。
适才她借着宽大的帽檐,将自己整张脸都掩起来,隐入步履匆匆的人群中,这才没引起那人的注意。
这雨刚下没一会,看起来一时半会是停不了了,若是冒着大雨在街上走,只怕会更引人注目。
如是想着,许溪云来到了松香街上的一家酒楼。
起初刚来京城时,因为预算有限,她们将店铺租在了锦樟街上,可如今若是打探消息,那定然还是要往人多的地方挤一挤。
这家酒楼名叫汇安楼。
天子脚下,好的酒楼自然数不胜数,可太有名的酒楼大多是只有达官贵人才能进得去的,那种地方许溪云自然不敢肖想。
汇安楼已经是平头百姓能负担得起的最好的一家酒楼了,最主要的,地理位置好。
许溪云站在门口拍了拍身上的雨渍,由于大雨,许多人都选择来这里躲雨,点壶热茶,配点小菜,悠哉地坐等雨停。
平时本就热闹的大堂此时更是被人塞得满满当当。
见许溪云只身一个人,店家此时哪里有单独的空桌子留给她。
征求了双方的意见后,便将她和另外两位公子拼了个桌。
许溪云本也不太介意这些,更何况今日她是来打听消息的,恨不得多长出一双耳朵才好。
现在能和别人拼桌,正大光明的听别人“说小话”,她自是巴不得有这样的机会。
可她不能表现的太明显,只能装着有些逼不得已的模样,跟两位公子行了个礼,坐到了桌子的一角,看起来好不勉强。
那两位公子看起来也是通情达理之人,接受了拼桌的建议后,又看是个独身的姑娘,一时还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腼腆的笑了笑,也是不敢再看许溪云秀气小巧的脸庞。
许溪云品着茶,听着这俩人从去年科举的状元当了哪家大人的幕僚,聊到京城外某家园子的老板又纳了第八房小妾,聊到茶都换了几盏,始终也没听到她想听的信息。
她忍了又忍,内心实在是有些焦灼,轻咳了声,引得两人的目光都到她这里来。
这才施然一笑,不好意思地问道:“两位公子,我实在是有事在身,看你们懂得这样多,那你们可知这雨什么时候能停?”
她眸子清亮,声音柔柔,问得极为认真。
自古男子便享受被女人追捧,以显示自己博学多问的一面,这有个姑娘虚心向他们请教,他们巴不得能侃天侃地跟人家展示一通。
可老天爷的事谁又说得准,他俩对视一笑,
“姑娘,这老天爷的事,可没人说得准。”
说着,两人笑了起来,许是笑许溪云这问题问得天真。
“诶”其中一名男子突然打断。
“谁说没人说得准?旁边那条街上不是开了家铺子能看天象?我看外面传得可邪乎了!说能一卦断云雨,两卦测吉凶。”
“你说的是那家风满楼?嗨呀,你的消息还是太落后!”
他同伴啧了一声,又引起了话头“我可听说,那家铺子是假的!松香街上现在开着的那家,才是真的呢?人家东家都出来打假了!现在这个才是有些真本事的,啧啧,我今日去看了,长得就仙风道骨的,不像那风满楼,听说掌柜的是两个女子!年纪颇小,这点阅历,能干什么事?”
被说“年纪颇小”的当事人,此时就坐在桌子上,面无表情的听着两个人谈论,仿佛只是在说些无关的人和事。
可只有许溪云自己知道,她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打假,打假打到她头上来了?
女子,女子怎么了?你们不是女子生养的?!
年纪小,年纪小吃你们家饭了?!
转头一想,这一程还算是有了收获,至少知道问题出在了哪,她倒要看看,谁敢打假!打的又是哪门子假。
又坐了一会,雨逐渐变小,酒楼里的人渐渐散去,越来越少。
许溪云也决定去一探究竟,她又带上兜帽,重新踏入雨幕中。
松香街作为京城主街,道路比其他街道宽敞了可不止一点半点,平时便人流如织,适才下过大雨,街上的人都纷纷跑去躲雨,这才稀疏空旷了不少。
这场雨没有下透便已有要停的迹象了,雨丝已经没有那么密集,只是天空仍有些暗沉沉的,还能听见远处隐隐的轰隆声。
许溪云穿着宽大的披风,拎着裙子,在水洼中穿梭自如。
按照刚才那两人的说法,那家假冒伪劣铺子应该就在前面不远...
还没走两步,她便知道她到了。
因为这个地方和她的铺子简直太像。
同样的“听风板”,同样的打赏箱。
除了...
许溪云看着面前金碧辉煌的铺子,险些被闪瞎了眼。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