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砚推开门,简陋的房屋内几乎空无一物,正中间坐着一男子闭着眼,手指在大腿上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敲着,旁边站着紧张的许暮亭,看到程砚进来,仿佛看见救星一般眸子闪了又闪。
程砚认真地看了又看,直到确定她没遭遇什么事情,看神色只是受了些惊吓,这才放下心来。
“程砚,要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那男子对他的忽略不甚在意,睁开眼定定地看向他,眼神就如毒蛇一般阴鸷,开口说道。
程砚只当没听见,将许暮亭扶出了门外,又让人好生照看着,这才慢慢悠悠地坐到那男子对面。
他端坐着,脸上不见丝毫惧意,烛苗受到气流影响,微微摇曳,他的侧脸映在空荡的墙上,随之晃动,棱角分明。
“有是什么事直接找我便是,为何要牵扯无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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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到三更,许溪云瞪着双眼,一动也不动个地盯着院门外小路,只盼着下一秒那两个熟悉的身影能出现。淮序劝了她半晌也劝不动,只能趴在一旁桌子上打着哈欠,偶尔抬头确认许溪云还在他身边。
直到远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伴着走路衣料摩擦的窸窣,许溪云耳朵竖起,一溜烟跑出院门外,惊得淮序在迷迷糊糊中瞪大了双眼。
“阿姐!”
许溪云一头扎进那人怀里,双手紧紧环绕住她,感受她身上传来的温度,才觉得冰冷了一晚上的身体逐渐回暖。
许暮亭也从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从被掳走开始,她脑子就一片空白,刚刚被程砚救下,再到走回来,都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她将头深深埋在许溪云肩头,洇湿了一小块布料,嗓音沙哑地应着妹妹的呼喊。
程砚在一旁沉默地看着,有些莫名的动容,他从小算是孑然一身,不曾经历过此般刻骨铭心的亲情,他也曾以为自己此生也不需要这种情感,但此时也有些好奇这到底是种什么滋味。
更深露重,又是劫后余生。
“让姐姐进屋喝口水吧。”他开口提示。
许溪云这才想起来旁边站着的他,“多谢。”她也有些哽咽。
程砚有些担不起,事实上他也的确没做什么。
他摇摇头,“不必,此事说到底也是因我而起。”说罢抬脚率先向屋内走去。
许暮亭在一旁低着头,按理说程砚救了她,她也该万分感谢才对,可她此时的态度却有些奇妙。
见程砚走远,她将许溪云拉到一边,正色问道:“妹妹,你可知他是何人?”
许溪云不知她为何这样问,眼中写满了疑惑,“姐姐你知道了些什么?”
“我虽不知程公子是何人,可今日掳走我那人...”
“我听旁人唤他...殿下...”
见妹妹还是一脸风轻云淡的模样,许暮亭只当她这是不信自己的话。
她攥住许溪云的手,提高了音量,笃定地强调:“是真的!我真的听见他那些属下们唤他殿下!千真万确!”
许溪云安抚式地拍了拍她的手,“姐姐,非我不信,是我心里早有预料,他是何人又与我们无关,我们只管做好我们自己该做的事。”
许暮亭见她这一副样子,便知她心中早有决断,此时便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她长叹了口气,还想再劝解几句,张了张口却还是咽下了。
两个人并排进了院,程砚为了给她们姐妹俩留出空间,早已进了房间熄了灯。望着一旁早已冷了的菜,几人也没心情再吃,草草收拾便各怀心事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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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许溪云早早一起床,拉开卧房门,便看见院中石桌前端坐着一人,看他的衣物都被清晨的雾气微微濡湿,也不知坐了多久,似在等她。
姐姐昨日受了惊吓,半夜翻来覆去半晌,睡得极不安稳,临近天亮才沉沉睡去,许溪云将门轻轻合拢,不愿打扰到她,缓缓向程砚走去。
程砚垂着睫,手指反复摩挲着手中的茶杯,似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许溪云一个快动作将杯子从他手中拿走,放得离他远远的,大喇喇地坐在对面,道“有何拿不准的事大可以跟我说,欺负杯子作甚。”
程砚抬头望向她,一向清明的眸子里染上一丝迷惘。
“程砚,我知你所想,但我劝你还是及时收手。不要耽误了你自己和你身边的人。”
他想起昨夜和程硕的对峙,那人浑身散发出来的不可一世的气质,以及对他不屑的态度。
“螳臂当车,自不量力罢了。若你自觉保持缄默,我也许还能念着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放你一马。你若是固执己见也没关系,就算你将真相公布于众,又有多少人会相信你,站在你这边?你真以为我会害怕吗?”
程硕勾起唇角,将手中茶杯放在桌子上,食指轻轻一拨,那杯子便歪倒一旁,茶水倾斜而出,汩汩顺着桌缝浸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