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观海黑漆漆的眼神,凝望着俞不晚,如鹰隼般锐利,仿佛能窥探到人的内心深处。
这是进门以来他第一次有这么大的反应。
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道道沟壑,平板无波的面上也带着一丝疲惫,俞不晚忽然意识到,这个一己之力匡扶门派的人,也许年少时不管多么惊艳绝伦,他如今也老了。
他的身上有着浓厚的暮气,全然不似第一天见他那般坚硬。
俞不晚本以为他会大动肝火,而傅观海只是静静地审视她片刻,平静地开口:“是非对错,日后自由分晓。”
俞不晚托着腮,看他继续分茶,煮茶,一气呵成,忽然想起一则传闻。
据说年轻时的傅家两兄弟,同样天资卓越,曾让老掌门犯难,到底该继位给谁,只是最后不知道什么原因,还是拍板定了傅执的父亲傅远山,可能也是因此两兄弟生了嫌隙,之后傅观海常年浪迹江湖,很少回家,知道傅远山意外去世。
尽管岳山派在傅观海的手中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可坊间依旧有传闻,傅远山的死亡,是傅观海在背后推波助澜的。
看着傅执对傅观海不服管教,浑不吝的模样,想必他对这个传言也是半信半疑的状态。
是非对错只有当年的当事人知情,而傅观海又是这闷嘴葫芦的性格,可以预见,叔侄两个误会颇深。
俞不晚无异掺和他们的爱恨情仇,只是于她而言,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傅掌门,我们来谈个合作吧。”俞不晚言笑晏晏的模样。
那厢,宋言一坐在石凳上,清俊的面容上一丝表情也没有,而傅执就跟个聒噪的鹦鹉一样,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宋兄,看我岳山派这么诚心诚意招待的份上,打个商量,你就给我叔父瞧一眼病怎么样。”
“我知道宋兄有铁一般的纪律,可是俗话说得好,有一就有二,凭咱俩的交情,如何。”
傅执说了半天只觉得口干舌燥,但眼前的宋言一却毫无回应,早已不知道神游在何处。
“宋兄,宋兄。”
宋言一被拉回现实,傅执那张俊脸一下子在他面前放大,宋言一拧眉微微回头。
傅执痛心疾首:“宋兄,是不是刚刚,我一句话你也没听进去,从早上到现在你就跟个木头人一样。”他脸上带了坏笑,撞了撞宋言一胳膊:“怎么,跟俞不晚闹别扭了这是。”
又听到了俞不晚的名字,从清晨俞不晚仿佛陌生人从宋言一面前走过,不肯理他时,他的心就乱成一团。
俞不晚不会再跟他打招呼,不会弯着眉眼对他笑,也不会咬字喊他的名字。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可对上苏木和柳圆圆探究的眼神,他比任何人都慌乱,只是短短的一个上午而已,他的心就如同被万只蚂蚁啃捏般,丝丝缕缕的疼。
好不容易躲起来像图个清净,宋言一冷漠的看着眼前喋喋不休的傅执,总有人来扰他清净。
宋言一充满冷酷道:“不救,说了不救剑客。”
金尊玉贵长大的少爷好声好气求了这么久,被拂来面子,也恼了:“俞不晚难道不是剑客吗,你还不是一声不吭就救了,多救一个有什么区别。”
当然不一样。
宋言一喃喃道:“她是我此生所有的例外。”
俞不晚怎么能和别人是一样的呢,她不是别人,俞不晚就是俞不晚,对宋言一而言,她是世上最特殊的存在。
岳山派坐落的鸣溪城,当之无愧的北方第一大城,繁华异常,各种好吃的好玩的层出不穷,简直迷花了眼,更是激发了柳圆圆的购物欲,她几乎每日都空手出门,再大包小包的回来。
只是俞不晚和宋言一之间的气氛还是无端的尴尬,两个人每天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宋言一每次看见俞不晚,眼中都似含有千言万语,而俞不晚每次都是不冷不热的回应,像是将朋友的的分寸贯彻到底。
甚至宋言一提出要为俞不晚换药时,俞不晚也是当面谢过,转头就扯着苏木让他为自己换药。
看着自己小师叔冷飕飕的眼神,以及像只可怜的小狗一般失落的低头,苏木觉得自己犯了滔天大罪,简直苦不堪言。
为了逃避这种奇怪的关系,苏木每日都紧紧跟在柳圆圆身边,不知不觉间俞不晚也加入了队伍,宋言一第二天也不着痕迹的跟了上来,整个队伍没有一个人敢说话,无不透漏着诡异的氛围。
柳圆圆拉着俞不晚的手,整个人热泪盈眶,期期艾艾地问两个人到底什么时候能够和好,挡箭牌这份差事,真的是太苦了。
俞不晚却一脸诧异:“我们没有闹矛盾啊,我与宋言一可是最好的朋友。”
这话传到宋言一耳朵里,又是一阵失落。
这天,一行人刚从外面回来,便看见梁伯在指挥众人,满院的小厮跑来跑去,生怕干活不利索爱吗。
柳圆圆上前询问:“梁伯,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