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你为什么不让我去学绘画?”
“父亲,绘画有什么值得你可怕,为什么要逼着我去火里面,我害怕,好痛,好痛!”
“救救我,救我——”
“好痛啊好痛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
……
柯淮从地上醒来,感觉有些疼,摸了下脸,有点肿了。他有些疑惑,可当视线内皆是玫瑰花海,又见到柯木德使用契约时,他顿时明白了什么。
他看向手掌,依旧是小孩子。
可是他记起来了。
“父亲。”他反用契约对峙。
柯木德烦躁,“你醒了。”
“是啊,我醒了,我还记得刚才发生的事情呢,甚至连一些本应该遗忘的记忆都记起来了。”
柯淮接住白玫瑰,温柔抚摸后,随手散去,与柯木德视线相对,他也察觉到柯木德的怒气,自己一笑而过,略微轻松的动用手指,摆明和他相比,你柯木德也就这点东西。
可一想到柯木德联通胡媛姣抓他,他耳旁有火噼里啪啦响,焦油烟味充斥鼻尖,那是他的噩梦,也是折磨他的无数个白天。
那股无名火立刻蹿出来,他不是瞎了,不是没有脾气,只是不想面对而已,以往种种浮现混杂非常多的情绪,很复杂,但绝对尖锐。
他抓住柯木德的衣领,歇斯底地呐喊:
“你到底想要的一个继承人,还是我的骨我的肉,父亲你想把我杀了,让你承接我的契约,好让我的天赋嫁接给你,你永远会是玫瑰商团的主人。”
“而我,我承受了你应该承受的代价,这样的代价以我的死亡终结,死去的人们成为了笑话,大教堂的名声成为了垫脚石,你完成了你的使命,你守护了你的权力。”
“父亲,我第一次知道你如此卑劣。”
他有点癫狂的笑,一直以来他都不明白柯木德对绘画的排斥,他观察过,柯木德自己也喜欢绘画,从小也被如此打压。
以为柯木德成为了他母亲的模样,鄙视绘画,彻底断了绘画的念头——从某方面来说,的确如此,可柯木德私下绘画,甚至有时会流出异样的神情,代表此事没有这么简单。
直到现在,他想起石墙那头的金发朋友,谈及画时侃侃而谈,脸上洋溢着飞扬,充满韧性的生命力。
他才明白画里面有什么。
理想、信仰、荣誉、希望、自由……
最重要的是思想。
一旦鸟儿拥有了思想,无论多么华丽的笼子都再也阻挡不了它飞翔,即便是死亡。
不要因为鸟儿过于弱小而蔑视,思想会撞大它们的翅膀,不停撞击笼子,直到血流成河,直到笼子破开,张开翅膀迎接本就属于鸟儿的自由。
——我们赞扬、我们高呼、我们沉思、我们批判、我们拥抱思想、我们对抗过去。
这本才是他人畏惧画的原因。
令人可笑的是,畏惧它便禁止它,这并没有造成多大的阻挡,因为思想永远不会得到控制,永远漂浮于人类上空。
柯木德推开他,可紧缩的瞳孔掩藏不了情绪,站在原地审视他,好像从来没有见过柯淮的样子,有些陌生。
柯淮将他的动作收入视线,语气变得轻松,却步步逼近:“你害怕我?”
“你害怕我杀了你?”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以为你的意图很隐晦?”
“我奢求过有人期盼我的诞生,有人会义无反顾的爱我,但现实如此我也无法改变,我只剩愤怒,没有意义也无所谓,反正也无人把我看作重要的人。”
“也许是我疯了,可比起这个傻逼世界,我可能还算正常。”
“所以——你凭什么审判我的灵魂。”
柯淮越是歇斯底里,玫瑰花海里的花萎缩的越快,本人鲜活绽放的花蔫巴垂落,就连天上的太阳都像一块布盖上的绿幕棚,只能偶尔闪烁几下增加存在。
他不想奢求答案,反正也没有什么用,他要对抗柯木德,对抗这本不属于自己的责任。
买了他,控住他,又想让他做替死鬼。
那被柯木德真心呢?
绝不可能是他说的这般大义。
“凭什么哈——”
“曾经我也与你相同,可是逃不出,柯淮,我需要你才能跳出去,我不想死,我不想再次踏入玫瑰花海中。”
他在他的身影中看到了自己。
也是在挣扎中
柯木德最终没有带好面具,完美印在脸上的面具出现了裂痕,他不掩盖自己的诉求。
他眼里泛着红血丝,又惊又喜,感觉到这一幕和曾经的某个瞬间很相似,终于迎来了这个时刻。
不用再被曾经的自己所困扰,不用再被所谓的良心折磨。
闭嘴,那些回忆通通给他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