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后,天边泛起一阵鱼肚白,朝阳披着雾气还躲在远处的山峦间。
刚刚踏出门槛的舒歌就听到西北方向的上空绽放出一捧蓝色的烟雾——匦使院急召!
今日舒歌不当值,本是要去洛阳永安郡的郡主府赴宴,管家已然备好车马等候。舒歌赶忙对管家说:“阿伯,您先启程到郡主府替我说个托辞,我最迟晚膳前就到。”
“遵命,小姐。”老伯躬身行了个叉手礼。舒歌当即就跨上快马向大内奔去。
大内匦使院,十八名匦使整整齐齐地站成两排,一片肃穆,鸦雀无声,气氛冷到了冰点。
“老九失踪了。”首领“知匦史”漠名淡淡道。
众人一惊,唯独老十七舒歌例外,因为她知道虽然昨夜是单独行动,但必然隐瞒不得。漠名将目光锁在舒歌身上问道:“十七,你可有什么线索?”
“回首领,昨夜我去过九爷的宅子,碰上一个黑衣人,但我不确定是否是他带走了九爷。”
“可探到对方身份?”
舒歌摇摇头道:“并无,只探出对方武艺高强,看样子并非盗贼小辈。”
“嗯,老十七,那你为何去九爷家?”
舒歌料到众人得知她去九爷家必然会有疑惑,所以她早就想好了托词:“上次我同九爷一起出任务时,我跟他打赌输了,输给他一把折扇,昨晚是去讨要的。”
“什么折扇,你这般宝贝?”
……“褚大人送我的。”舒歌的话语才出口,众人都忍不住偷笑。
漠名顿时反应过来,皱皱眉道:“咳咳,那为何要昨晚去讨要?”
舒歌低着头抠抠手指,嘟囔着道:“呃……前日我说弄丢了折扇便惹褚大人不快,想着去拿回来哄他一哄嘛。”
话音刚落,众人更是一惊,好似喉咙被什么东西哽住——威风凛凛的小马爷还能委曲求全地去哄别人?!
漠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摆摆手道:“好啦好啦,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九爷确保其性命无忧,既然十七已涉足此事,那便由她先去‘探探路’。十七,虽然褚郎君和你关系匪浅,但什么不该说你要有分寸。”
“遵命!十七谨记。”她心里清楚——必须赶紧去找褚舟意通个气,不然匦使院的人可不是吃素的!但眼下她住在大内,这几日贸然去找褚舟意肯定会让人起疑,看来要好好谋划一番了……
晌午过后,准备离开皇城的舒歌走着走着就看到蔚蓝水碧般的天空下,开阔的木桥廊道尽头有一人——皂底高靴健步如飞,一袭深绿官袍,墨色的高巾幞头更衬出儒雅的文人气息——褚舟意!他正迎面赶来,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
舒歌身上那条藕荷色的纱裙飘带拂过漆水锃亮的棕木栅栏,发髻上压印的非常薄的琉璃牡丹花钿片端端正正地戴在正中央,没有其他冗杂的配饰,倒是更显得端庄大方。
“褚大人!”舒歌心底暗暗一阵惊喜。
只见褚舟意走到近前先抖了抖官袍整理一番,才向舒歌行叉手礼道:“见过上官大人。”
“那个……”舒歌一边说一边就凑到他的面前,粉红的脸蛋上挂满了些许为难,正准备说话就听见褚舟意开口道:“舒歌,对不起。”
啊?!这什么情况?!
舒歌纤细的柳眉一蹙,脸蛋皱巴起来,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只见褚舟意神情严肃又诚恳地说:“我昨日去上官府找你不见,今日进宫才听人说你这几日都住在这里。折扇的事我也听说了,丢了就丢了,不必忧心。是我顾虑不全,这几日忙于公务都没来得及同你说上几句话,还让你误以为我是因你弄丢折扇不理你。我没有生气,你放心,倒是让你受委屈了。”低声细语间满是柔意与温暖,这般通情达理地宽慰人,反而让舒歌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看来匦使院早已有人去传话试探。不过,自己还来得及告诉他关于折扇一事,他怎么说话说得如此搭调?舒歌满是不解,但又不得不装作委屈巴巴的模样,试探道:“折扇?你还记得折扇呀?”
“记得,上次汤圆桥遇见你……”还没等褚舟意说完,舒歌心头一紧——原来他说的是那一次,不行!再说下去就露馅了!她下一秒就赶忙扑进褚舟意怀抱中,捏着哭腔道:“那你以后忙完公务一定要按时来找我说几句话,不然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呜呜呜……”
……
“为什么会觉得我不要你啦?”褚舟意伸手轻抚她梳得极为饱满顺滑的后脑勺轻声问道。
舒歌抽了抽鼻子,努嘴道:“还不是因为你,京城名媛谁不喜欢你,她们都端庄闺秀,而我却整日知道舞刀弄枪,我没有危机感才怪!哼!”
宠溺的笑容下,褚舟意又拍拍她的额尖道:“放心吧,不会的,只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