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陆时便毫无征兆地吐了。
他不仅狼狈地弄了自己一身污渍,吐出的液体还实打实地溅了梁昭月一身。
她刚上身没几天的石榴裙上,此刻一团一团的污秽,而胸口处还淅淅沥沥地挂着……几粒豆沙。
两人都呆愣住了,片刻后,她的丫鬟娟儿才先回神,手忙脚乱地替自家主子收拾。
从小到大,凡是梁昭月的衣物,府里都有专人负责清洗的,在晾干上身前,还要再熏一遍香。
至今为止,还从没有一个人,敢这样弄她一身的脏污。
反应过来的梁昭月,顿时气炸了,她张牙舞爪地,跳着脚指着陆时的鼻子便骂,简直恨不得撕了陆时才好。
而陆时,也生平第一次,在一个姑娘面前感受到了这种大写的尴尬,顿时便囧得满脸通红,耳根子通红。
这个小小的插曲,当然没有影响到一向我行我素、百折不挠的梁昭月。
随后的日子里,她依然风雨无阻,甚至更加变本加厉地给陆时送……糕点。
陆时既然没有给出像样的理由,她偏就要一直送,送到他……归西。
而且,你陆时不是看见我就想吐嘛!我偏要让你天天吐,日日吐!
……
果然,再次收到糕点食盒的陆时:呕。
此刻,梁昭月正在桥上兴致盎然地向下看,下面的茫茫水波上漂浮着一只只闪闪亮亮的荷灯。
这些精巧的荷灯都是岸边的恋人们放的,灯的中央燃着根小小的蜡烛,它们载着男男女女们的寄语,随着水流熠熠生辉,一一向河心而去。
她的贴身丫鬟娟儿,唯恐她被乱糟糟的行人挤到,贴在她身后,用自己的两只胳膊虚虚地环着她。
“咦!小姐!你看!那不是陆公子吗?”
听泉刚扶陆时上了桥,便被眼尖的娟儿一眼看到了,忙扯着自家小姐的衣袖,提醒她。
“陆时?我们今天又没带食盒。”梁昭月懊恼不已,下意识向娟儿手里看去。
见自家小姐这样,连娟儿都要同情起陆时了。
娟儿嘟嘟囔囔地抱怨起来:“这么多人推来推去的,真不知道小姐今日为何要来这里?您身娇肉贵的,要真是被人挤倒了该如何是好呀?”
“你知道什么呀?正是人多才热闹呢!”
往年的元宵节,相府从不放她出来凑热闹,今年托了陆时的福,她一说给他送东西,梁相竟破天荒地应允了。
她太兴奋了,拉着娟儿便一溜烟出了府。
这会突然遇见正主,才想起来忘记带上掩人耳目的食盒了。
她们主仆二人正说话间,听泉扶着陆时已经上了仙缘桥,离她们二人是越来越近了。
“陆公子!好久不见!”梁昭月率先开口打了个招呼。
她身着翠色裙衫,款款上前,对着陆时微微福了福身,头上的玉钗流苏也随着她的动作晃了一晃。
带着浓浓醉意的陆时,正被随从听泉拉着一路或避开拥挤的行人。
或推开突然凑近的人潮,这短短的一段路走得颇为艰难,此刻,他大脑正有些放空。
突然,听到好像有人在叫自己,顿时便止住了前行的步子。
听泉见自家主子,虽停住了步子,身子却仍有些歪斜,便知他这是醉的狠了,只得矮着身子让主子暂倚靠在他身侧借些力。
陆时眼神迷离地看着,这个突然凑上来的少女,嗯?
好像有几分眼熟,因两人此刻靠得极近,她身上那股子杏花味也很快蹿入到了他鼻腔里。
他一个大男人从不熏香,但这半年来,他闻得最多的便是这个味儿。
还有她发钗上垂下的流苏,映着她一张明眸皓齿的娇颜,左下腮那颗小小的美人痣像未干的墨迹。
“昭月。”
陆时的嗓子有些干,声音跟往日的他比,也多了一些嘶哑。
看到她,他条件反射地想起两人间某些不愉快的片段。
陆时肚子又有些不舒服了,他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半步,试图离对方远一点。
省得再像上次那样,溅她身上出丑。
陆时留意到,梁昭月和娟儿手上都没拎他熟悉的食盒,心里不禁松了口气。
两人也只是简单寒暄几句,陆时便告辞要离开。
梁昭月不在意地跟他挥了挥手,继续站在靠着栏杆上欣赏自己的风景。
谁知,正在这时,桥中央的人潮不知为何突然向这边拥挤了过来。
正要走的陆时,被这群涌动的人潮挤的顿时走不开了。
今日街上人挤人的,两人本来离得就不算远,现下更是被人潮挤的凑得更紧了。
每次节假日,街上的行人都很拥挤,桥本来就窄,人群推来推去的更是如此。
见陆时突然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