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何止还活着,她还能听见赶到现场的徐江一边哭嚎,一边朝着她担架的方向破口大骂。
“黄翠翠!你个狗娘养的王八犊子!你他妈就是这么护我儿子的——儿啊——!”
安欣李响张彪三个人都拦不住他壮硕的身躯,一个没拉住就被他扑到了担架前,给医生吓得直缩手,一哆嗦把她氧气给关了。
黄翠翠无声呐喊:救命啊!
“你冷静一下!你,你!”安欣被他推搡的话都说不利索了,“你儿子还没有死!黄翠翠是唯一的证人,再这样闹下去耽误医生治疗,就没人能出面作证了!”
徐江忽然冷静下来,抹一把脸:“是蓄意谋杀,是吧?”
“现在还不能做这样的推断。”
“报案那几个大学生呢?搁哪呢?”徐江踮脚四处寻摸,“报案说车祸,对吧?来让我问问来!”
“徐江,你这是扰乱办案秩序,我拘了你都是合法合规的!”
徐江愣了一下,随即伸出两只手,怼到暴怒的小警察面前:“你就是李响啊?来你有能耐你拘我!来!”
法医无语地看了一眼警戒线边的闹剧,对孟德海道:“不然你去管管。”
“让老曹去就行,你继续。”
“也没什么可继续的,根据那几个大四学生的报案,是实验基地的病牛被激怒发狂跑了出来,他们找到牛,赶回基地的路上,才发现有车辆遭受冲撞。目前看来,死者作为新手司机,转弯躲避不及时,发生车祸,这应当是一场意外,但是女性伤者……身上多处刀伤,还需要做进一步伤情鉴定,事故车辆刚运回去,是否被动过手脚,也要经过检查才知道。”
细密的低语和暴躁的争执被隔绝在救护车门外,她选择安详闭眼。
她放任意识沉入深海,昏迷了多久连自己都不知道,某日灵魂回笼,她隐约听见耳边有仪器规则作响,听见有人轻声呼唤她的名字,那道声音从天际飘来,用力往她耳朵里钻,一下一下捣着她的痛觉神经。
“黄翠翠?黄翠翠?”
切肤之痛爬满身躯,来自角色本体自带的记忆涌入脑海,她突然无意识地呢喃:“瑶……瑶瑶……”
几声低语过后,脚步远走,她又陷入了沉睡。
*
疯了,真的。
她睁眼瞪着天花板,顿感人生无望。
跟京海纯元以及大众白月光就在这种情况下见面是吧?!
四肢关节绞痛难忍,她紧抿双唇,闭气一挺,双肘和腹背同时发力,将自己上半身稍微抬高了一些,深可见骨的伤口挣开皮肉,丝丝血迹洇透了蓝白相间的病号服,腕上的冰凉金属撞在护栏上,她迷茫的扯了扯手臂,带动手铐稀里哗啦乱碰出脆响。
“你就是黄翠翠?”
除了陪在她身边的女警,床尾站着那三个大老爷们完全没有让病号多休息一会儿的意思。
“徐雷呢?”
“他还没有脱离危险,施救太晚了,目前不太乐观。”曹闯为首,搬了把塑料椅子,和安欣一人守一边,李响捧着笔记本站床尾,随时记录。曹队率先问道,“知道我们一直在找你吗?”
她摇头。
“这些天都去哪了?”
黄翠翠以为他们会问徐雷和徐江的事,然而曹闯在十五分钟左右的时间里,对涉黑问题只字未提,围绕她的个人信息追问了许久:“有人反映,你和你的男朋友陈金默,你们之间关系不是很好,有这么回事吗?”
“他放话,要杀了我是吧?”她转头看向李响安欣,“你们已经见过他了?他怎么说?”
安欣和李响对视一眼,组织了一下语言,道:“他说……”
*
“受到袭击?快死了?”眸色狠毒暴戾的男人眉峰微动,先是不可置信的怀疑,随即变成痛快淋漓的畅意,他冷笑数声,“死了好,这王八蛋死了才好,一命换一命,这叫报应!就是,可惜了,没死我手上,不过没关系,她要是没死,我出去再弄死她。二位警官,你们告诉我,谁干的?我得好好谢谢人家。”
陈金默咧嘴开怀,齿关咀嚼着血腥的残渣,满口暴虐被他咀嚼出苦涩余味,他下垂的眼角雾蒙蒙地挂了泪,他迅速将其抹去,挤出一个笑,凶悍低声道:“二位警官,你们告诉我,谁干的?我得好好……”
“妈妈!”
黄瑶对她亲爹的情况一无所知,她躲在姜超身后,语气轻快地叫了一声,像是雏鸟唤母,清脆快活。
见到躺在病床上的母亲,她眼中又满载担忧。
“瑶瑶,还认不认识我啦?”安欣这个自来熟,孩子亲妈还没来得及应呢,他先招呼上了,“我去找过你的呀,不记得啦?那叔叔好伤心的!”
黄翠翠瞪大了眼睛,安欣你怎么提前说台词了啊?!这是06年的剧本啊!你读早了吧!
“安叔叔,”小黄瑶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