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说话的是一名身穿月白长衫的少年。
少年面如冠玉,眸若秋水,眉目清隽,气质出尘,单看这通身的气度,俨然一副养尊处优的世家公子模样。
如墨般的长发随意地披散他的在肩头,丝丝缕缕,随风轻摆,伴随着漫天飞舞的柳絮,衬得整个人宛若谪仙一般。
楚玉宁看向他的时候,那少年也刚好侧头,望向了楚玉宁。
一双眼眸深邃如潭,干净温润,不染纤尘,让人心中无端地升起一丝好感来。
然而,美中不足的是,少年身下,竟然坐着一把木制的轮椅!
在楚玉宁的认知中,只有一种人需要坐轮椅。
那便是双腿残废,不良于行之人。
难道他……
意识到这一点后,楚玉宁神色微愣。
虽然她尚不知晓此人的身份,但心中已为他翻涌起了一丝惋惜之情。
“见过钟司业。”
少年向前略微倾身,拱手向钟司业行礼。
虽然坐着轮椅,但他的动作却依然十分端庄优雅,举手投足间无不透漏出一种高贵和从容。
看到少年后,钟司业眼中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讶异。
不过很快,她便收敛起了神色,低头向少年回礼。
“见过……公子。”
礼罢,钟司业再次看向轮椅上的少年,态度十分客气地询问道:
“公子刚刚说,能证明楚二小姐……并未推人入水?”
少年微微点头,随后淡淡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濯龙池,温声开口道:
“就在刚才,我和兄长在濯龙池中的湖心亭内呷茶赏荷,正巧看到了岸边发生的一切。”
他的声音颇具质感,宛如流水一般清澈澄静,语调却又十分从容沉稳,仿佛带着一丝深沉如磐石的力量,哪怕是从未见过他的人,也会不由自主地对他生出几分信任来。
“楚三小姐失足落水时,楚二小姐距离岸边尚有超过一丈的距离,并不具备动手的条件。”
说罢,他声音顿了顿,然后淡淡看向楚玉嫣,轻声开口道:
“相反,楚三小姐出事时,楚二小姐还曾试图出手营救,但还未来得及赶到岸边,楚三小姐就已经落了水。在这之后,楚二小姐并未离开,而是大声呼救,寻找救援,这才唤来了秦大公子出手。
私认为,倘若楚二小姐真的有陷害姐妹的心思,只需要装作无事发生,悄悄离开岸边即可,断没有必要这样大费周章地求助于他人,所以刚刚楚三小姐所言被楚二小姐推入水中一事,显然并非实情。”
听完少年一席话,楚玉嫣顿时傻了眼。
“你,你胡说!我都亲眼看见了,就是她推的我!”
她明明就是被楚玉宁弄下水的,怎么可能如他所说,事发时距离自己超过一丈远?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可见,他说的根本不是实情!
亦或者,他根本就不是目击者,只是为了替楚玉宁解围,谎称看到了一切而已!
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瘸子,仅凭一两句话就想颠倒黑白?做梦!
楚玉嫣还想据理力争,却没想到钟司业率先开口,板着脸厉声呵斥道:
“楚玉嫣!不得无礼!”
钟司业虽然为人严肃刻板,但很少有大发雷霆的时候,楚玉嫣又一向以乖巧温顺的面目示人,极少挨过训,如今骤然被她呵斥,自然是吓得魂飞魄散,把想说的话硬生生咽回了肚子里,不敢再吱声狡辩。
倒是那轮椅上的少年,在看到楚玉嫣敢怒不敢言的神色后,竟然淡淡一笑,温声开口道:
“无妨,当时事发突然,楚三小姐情急之下产生了错觉,也是有可能的,钟司业不必过分责怪。”
说罢,他再次看向楚玉嫣,原本平静无波的眼底忽然闪过了一丝不宜觉察的警告之意。
然而这警告的眼神却只存在了须臾,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润柔和。
楚玉嫣自然察觉到了这股带着寒意的眼神,竟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哆嗦。
少年沉吟片刻,又继续道:
“若我一个人的话不足为信,钟司业不妨差人去湖心亭将兄长请来,问问他都看到了什么,如此……也算是给了楚三小姐一个满意的交代,如何?”
在听到“兄长”这两个字后,钟司业的神色瞬间严肃了起来,赶忙向少年行礼,恭恭敬敬道:
“区区小事,就不必劳烦顾……公子的兄长出面了,书院的学生们年轻不懂事,钟某回去自会加强教导,还望公子莫要介怀。”
说罢,她目光如箭般看向楚玉嫣,低声催促道:
“还不快向公子赔罪?”
楚玉嫣虽然心中委屈,但回想起少年刚刚的眼神,忽然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她突然意识到,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