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她看见宫里其他下人三四人挤一间,还听说过十几人挤一间的,她对自己能与秋兴同住,很是沾沾自喜。现在陡然明白过来,这是惠嫔要秋兴监视她的缘故。
天亮了,日光明晃晃地打在门窗的白纱上,今天不用怀疑又是暑热难当的一天。
门外的脚步声近了,卫素瑶以为是秋兴回来,但进来的却是个面熟陌生的小宫女,脸上露出打工人的勉强的笑,圆圆脸,微笑露齿,一颗虎牙便压在下唇,像一粒白米饭。
“素瑶,我来伺候你洗漱,你、你可别乱动。”她见到卫素瑶双手双脚被捆靠在床上的样子,着实被吓到。
她来的时候秋兴就叮嘱过她,不要跟卫素瑶多说话,利索帮她洗漱后就走,别多停留。听得她心里惶恐不安,以为卫素瑶是多可怕的人,待见着,其实也不过是个和自己同岁的宫女,生得讨喜的面庞,但更让她觉得人不可貌相,对卫素瑶感到害怕。
小宫女把脸盆放在桌上,转身关上门,倒了杯盐水,坐在床头给卫素瑶递去。
卫素瑶眼珠子一溜,乖乖漱了口,说:“小姐姐,我看你眼熟,你叫什么来着。”
小宫女斟酌了片刻,瓮声说:“素瑶,你把头抬起,我给你擦脸。”
“那怎么好意思,你帮我松松绳子,我自己来。”
那宫女捧着暖乎乎的毛巾,摇头道:“你不要为难我了,求求你把脸抬起吧。”她这语气,恨不得铺在地上给卫素瑶下跪磕头。
得,想搭个讪都被搞得充满负罪感,显然,这小姐姐进屋前就接受过专业谈话。
卫素瑶没奈何,眨了眨眼,决定乖乖抬脸让她擦。
温热的毛巾敷上她的脸蛋,轻轻揩过,带来的暖湿气扫尽她脸上的疲惫。
洗漱完,小宫女又要把餐盘子端过来,卫素瑶制止她,“停,就放桌上,我下床吃。”
小宫女盯着卫素瑶的手上脚上的绳子,犹豫道:“可你被绑着呀,你怎么下床?”一脸疑惑,甚至有些怀疑。
“不能走但我可以跳啊,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卫素瑶展示她绑在身后的手腕,“绑得很牢,逃不掉,放心。”
跳了三下来到凳子前坐下,小宫女才松了口气,舀了玉米面粥喂她,“你坐床上吃不好吗?你看你跳得都出汗了。”
卫素瑶道:“坐床上吃像个饭来张口的大小姐,我不习惯。”小时候,她就这么喂弟弟,喂到他十岁,一边喂一边心里不平衡,现在要她倒过来成为像弟弟那样被伺候的角色,接受不了。
小宫女听得迷惑,但不追究。
一口粥一口包子,卫素瑶很饿,配合积极,就这样吃完了早餐。
小宫女临走前,卫素瑶又问她叫什么名字。
她想了想说:“秋鸿。”
“秋鸿,哇,好好听的名字,”卫素瑶脑海里浮现出在秋天的山间飞翔的鸿雁,那是意境高阔的画面,“秋鸿,谢谢你。”
秋鸿两手端着餐盘,眼睛睁圆了,不明所以,后来意识到是感谢的话,胀红脸,惊喜展颜,激动地退下了。
屋子里又只剩下卫素瑶一个人,手脚被绑,因而最舒服的姿势还是躺,躺得半边的身体酸痛僵麻,就滚一滚,换另一边。她像个油锅里小火慢煎的春卷,需要定时翻面。
极度的无聊像一片空白的纸,你不知道下一刻这张纸上将会被画上什么内容,未知加深了她的恐惧:惠嫔究竟打算干什么呢,总不见得就这么软禁着?
也许打算绑着她送上龙床?不,这太疯狂,康熙还不至于是个s。
也许刚才的粥里有□□,等她药效发作,康熙正好被请来。不,这个猜想的不可控因素太多。
也许惠嫔正在收集酷刑工具,准备给她来一个夹手指扎银针套餐,让她尝尝紫薇在容嬷嬷手下吃的苦。也不对,把人弄得奄奄一息,图什么?
......
嘎吱一声,门被推开,惠嫔衣着宽适,大驾光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