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终于,卫素瑶看见希望的曙光。
要熬出头啦。
宫女们考核完毕,排队等待一边,今日穿的是内务府为他们新做的衣服,浅紫色,簇新,阳光下闪着涟漪般的光泽。
内务府的何太监手执名册,依次点名,被点到的宫女当即亭亭走到他面前,福一个礼,何太监便宣读该宫女被分派的去处,至于去那处做什么,报到后由那处的管事安排。
有几个去了绣坊的不免露出失望之色,去了东西六宫的则笑意不绝。
吟莲去了咸福宫,那是僖嫔和寿常在的宫殿,大家心里都明白,想必寿常在为吟莲说过话,将她安排在自己宫里了。
个别宫女向她投去羡慕的目光,虽然他们也去伺候娘娘,但是谁知道那是个什么脾气的主子?吟莲能在姐姐眼皮底下做事,总归有依靠。
很快,何太监报了卫素瑶的名字,卫素瑶上前行礼,叫何公公好。
何太监抬眼看她,眼睛一亮,微笑宣布着她的去处,“素瑶,延禧宫。”
延禧宫?康熙时期是住的谁呢?卫素瑶脑子里迷迷糊糊,脸上绽开一个娇美的笑,“是,公公。”
有了安排的宫女可以先回去收拾行李,但是大家没有一个离开的,都站在树荫下静静听何太监的宣读。卫素瑶也去到她们那边,她要等何太监宣读沫兰的去处。
只是左等右等,也不听见沫兰的名字。
沫兰所在组的宫女都已宣读完毕,何太监正在宣读其他组的,剩沫兰和锦书二人孤零零站在那里,像两株被遗忘的小苗,不知所措。
卫素瑶只觉得有些不妙,便急去寻冯芷郁。冯芷郁立在旁边的石榴树下,朵朵榴花如火苗,在茂密的绿里燃烧,可冯芷郁穿浅蓝白色云纹的衫子,面目冷肃,浑身像是带了凉气。
她看见卫素瑶,先开口了,“你要问我沫兰为何还没去处?”
“请姑姑指教。”
冯芷郁道,“去辛者库的宫女,都还没宣呢。”
卫素瑶心中骤凉,不敢相信,“怎么会?姑姑,沫兰很出挑啊。”
“出挑?宫里主子要的是本分忠心的下人,不是分走姝色的竞争者。”
卫素瑶秒懂,但又不懂,厚着脸皮问上去,“可是姑姑,我长得也挺漂亮,怎么就不担心我分走姝色?”
冯芷郁的冰山脸几乎裂开,“那是还没人忌惮你。”
“那沫兰怎么就被忌惮?”
“你是非要是打破砂锅问到底?我又如何得知主子的心思?”顿了顿,目中寒意稍甚,“想是有人多嘴。”
多嘴?是有人打沫兰小报告的意思吗?可是沫兰平素贞静,并未有逾矩出格之处,她有什么可让人嚼舌根的事?
啊,有的,有一件!
卫素瑶还想问,刚张口,冯芷郁便摆手,做了个“打住”的手势。
卫素瑶讪讪,要退下,又不甘,问都来问了,不问清楚怎么行。
“还不走?你如今是延禧宫的人,叫人看见我与你单独说话,不大好。”
“姑姑,我问最后一个问题,”卫素瑶将声音压得极低,“是有人将万公公那事,在主子面说了?”
冯芷郁眼皮一垂,淡淡地“嗯”一声,从卫素瑶身边风一般走过了。
卫素瑶心中如压了一块石头,闷得透不过气,眼见得前头队伍里站的宫女一个个走了,人越来越稀,唯独沫兰和锦书还立在那儿。
她心中焦急,又没办法,脑中乱糟糟一团思绪在搅动。
不行,要冷静下来,越快想出头绪越好。
她站在树下,一只手抓着石榴树的树干,指甲几乎嵌进树皮里。
不应该啊,不应该,沫兰是未来的德妃啊,没听说德妃去过辛者库呐!倒是有个良妃,被康熙说是“辛者库贱妇”,难不成弄错了,沫兰其实是良妃?
不对,不对,乌雅氏就是德妃,良妃她看过有一本小说写的,女主是姓卫,姓卫???
卫素瑶烦躁无比,指甲在树干上一下下地刨,背上沁出冷汗。
过去几天和沫兰的点点滴滴的在她脑中迅速放映,于吉光片羽之中,她忽然像是抓住了什么。
那个万公公,怎么不在她们进宫头一天来找沫兰,训练都快结束了,他才找过来?
说明他一开始不知道沫兰进宫,是有人告诉他的。
可是这人怎么偏在那时告诉万公公?
是因为...听到了前一天晚上沫兰说的话么?
那引得万公公过来的人,就在同住一屋的宫女中!
吟莲?卫素瑶头一个想到她,没什么证据,倒也不能随意说是她。
她又一个个地去猜,挨个细节地回忆,实在抓不住可疑的蛛丝马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耳边的知了叫得揪心,卫素瑶的鬓边依稀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