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起往事是越说越起劲,坐姿也是越来越随意。二郎腿一翘,胳臂一支,说到兴奋还得加点肢体语言。
“她在做什么,为什么看起来像只发情的狒狒?”坐在旁边房间的鲁西奇怪的问。
没人回答。
这边,女孩由一开始的盯着地板,慢慢变成了盯着桌面。虽然还是没有抬起头,但好歹也算是在默默地接受着我的善意。
看女孩有了变化,我继续手舞足蹈道以前的趣闻。
有个大雪天,我同桌课间去操场打雪仗,回来整个人都湿透了。我看着估计连裤衩都湿透了的他,奇怪的问
“外面下的到底是雪还是雨?”
“别提了,出去就被隔壁班那俩傻子盯上了。俩人一起打我,没打过。”
“一对二,那你挺厉害啊!”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惺惺地拂掉了我的手,说
“俩人一起,我没打过。”
终于,女孩发出了浅浅的笑声,声音虽几乎微不可闻,却如同一剂强心剂般这让我激动得声音都变大了几分
“我当时还以为他这一身狼狈是戴胜而归呢,结果是虽败犹荣,哈哈哈哈”
终于松了口气,我看着女孩那双大而明亮的双眼。
这双眼带着笑意,如饱盈秋水的弯月。
“你眼睛这么好看,为什么要遮起来呢?”
话音刚落,女孩本就不多的神情瞬间消散殆尽,双眼慢慢黯淡了下来,视线也渐渐飘忽了。
取而代之的,是在重压之下,想要放弃自己的眼神,是无法排解也无力抵抗的无助。
少女如迷途的羔羊般,失意地伫立于命运的路口,而此时此刻,能对她施以援手的,只有我而已。
所以,我有什么理由无动于衷呢?
我轻咳了一声,缓缓说道
“别看我说了很多快乐的回忆,但也还有很多很多痛苦的事。这些事压得我喘不过气,让我不禁时常发问,为什么这些事都要发生在我身上。”
说到这,不禁叹了口气
“也不是不想改变,却无从下手;想要通过时间抚平伤口,时间却过得无比缓慢。”
此时,种种回忆涌入了脑海,虽然大多数已经模糊不清了,但当时的无力感和痛苦,现在仍然清晰无比。
虽不知道女孩身上发生过什么,不过,能让一名花季少女甘愿放弃自己的肉身也要远离的生活,想来不可能是快乐的。
“后来,有一个人给我讲了一个故事,一个关于牡蛎的故事。”
“有一名生物学家,为了研究牡蛎,从很远的地方挖了一批,然后放在一个地下室里。”
糟糕,这个故事是好久以前看的,早就忘得差不多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完整的叙述出来。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虽然不多,但我的确接触到了她锁住的一部分。
我不想这么快就失去她。
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
“换了地方之后,牡蛎们依然按照采集地潮水的涨落,时而缩回去,时而张开壳。”
但接下来发生了一件难以解释的事情。牡蛎依然起伏,但是和采集地的涨潮时间并不吻合。新的起居时间,不符合科学所知的任何一张潮汐表。经过计算科学家才知道:这是他们当地的的涨潮时间。
但是,当地是没有海的。
这些牡蛎生活在钢筋混凝土的地下室里,生活在玻璃箱的人造海水中。
但它们知道海的存在。
“这里没有海,但牡蛎带来了海。”
“虽然你听完这个故事可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其实我想说的是,如果现在的生活你并不想要,甚至想要逃跑。不用担心,尽管逃吧。”
女孩没有想到在讲完故事后,我并没有说教,而是鼓励她逃避。
她十分惊讶的看着我。
“我希望你能坚持住自己内在最重要的部分,不要因为环境去刻意改变自己,也不要因为现在无力改变现状就选择放弃。你解决不了的事,也许我能解决掉。别看我这样,但好歹也快活了三十年了,多少也算是个过来人。”
虽然非常十分特别的不想承认,但随着年龄的增长,遇到过的事也是五花八门、种类齐全,这些爬坡过坎的经验还是有一点借鉴价值的。
我伸出手,目光坚定的看着女孩
“总而言之,再给我、也给自己次机会,一次就好,请和我一起努力一次,好吗?”
女孩定定地看着我的眼睛,目光在我的手和双眼之间游移。
终于,她咬了咬嘴唇,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搭在我的手上。
如同惊恐的小动物,时刻都有可能会逃离。
“我叫……李木子。”
我连忙站起身,紧紧回握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