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棠想不清楚什么是喜欢,日思夜想,穷尽脑力,也想不通该如何言说自己对卫熙的情愫。
他们只见过一面,擦肩而过,匆匆一瞥,郗棠的心就乱了。
她想见到卫熙,非常想见到卫熙。
没想过见到他之后,要和他说什么做什么,只是单纯的想见到他,仿佛只要见到,就心满意足。
前日成夫人离开,守在门口的家人仆妇也消失不见,郗棠望着恢复如常的西苑,心想自己的禁足应该解了。
今天就是十五,帝都有鉴文之会,每隔半月在洛水之侧举行,由公认的名士对最近风靡的文章,加以点评。每逢鉴文会,长兄都会穿戴一新,风光出门赴约。
一股莫名的勇气从心底生出,规规矩矩、男女之防,全被她抛之脑后。郗棠翻出先前那套男子衣衫,拆了头上首饰,打散头发,束在头顶。
对镜自照,郗棠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
虽然不知道别人是怎么看出来她是女扮男装,也许是因为她的皮肤比寻常男子白皙,郗棠用水化了墨汁,淡淡的在脸上涂了一层,大功告成,看着镜子里的少年,郗棠觉得天衣无缝。
支开云胡,郗棠垂下头,直往院外走去。
“站住。”身后传来一道淡淡的男声。
郗棠心中一惊,加快了脚上的步伐,郗桐蹙眉,“信不信我把那狗洞给你填了。”郗棠的步伐立刻停了下来,转过身,装模作样的道:“是次兄啊,你怎么来了。刚才我没听到。”
郗桐走上前来,嫌弃的看了郗棠一眼,“脸上那是什么?”
郗棠垂首,“墨水,有人认出我了。”
“不瞎应该都能认出来。”郗桐讥讽道,“你还当自己是几岁的孩子?外面人分不出来啊?”
郗桐不爱出门,也不与人交际,从小便任由好动的郗棠顶了他的身份跟着大哥出去玩,郗棠十二岁之后,母亲便限制了她出门的次数。长兄最先发现狗洞,在外接应,两人依旧潇洒。
有郗郴陪在郗棠身边,大家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去岁长兄入仕,忙于公务,郗棠的女扮男装就此告一段落。有赵徽陪在身边,时间一久,郗棠的生活也归于平静 。
“这么急着出去,怎么不见你这么急着去见大父,你半个月没去给他老人家请安了。”
郗桐话语中隐约责备,他是祖父养大的孩子,父母对长子寄予厚望,将幺女视若珍宝,夹在中间的郗桐,总是容易被遗忘的那一个。
只有祖父看重他,将他养在膝下,悉心教导。
郗棠半个月没出去见人,愁的不止有父母,还有郗太傅。老人家一日不见女孙,就吃不下饭,半个月不见,平日里喝的药都苦了不少。只是儿媳要教导孩子,他也不好插手。
郗桐见祖父难过,于是向母亲求情,不要再关着郗棠。成夫人望着不苟言笑、木头一样的次子,无奈叹口气,“圆圆是个女孩子,十五岁了不是小孩子,不能再像过去那般毫无顾忌的往外跑。”
“可是关,是关不住的。”郗桐无法认可母亲的做法。
成夫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任由她跑出去,坏了名声,影响婚嫁。你也不想圆圆一辈子嫁不出去吧。”
郗桐不解,“不嫁人,又如何呢?难道圆圆不嫁人,就会活不下去吗?”成夫人斥道:“胡说!孩子大了,哪能不成婚呢?不成婚,留在家里,你养她一辈子吗?”
“为什么不能呢?”
成夫人:“........我数日前已经将仆妇撤走了,她自己不想出门。”
双生子心有灵犀,郗棠忽然闭门不出,郗桐当下便猜到郗棠心中有事。于是来西苑见她,恰好撞见她换了男装想偷溜出门,这更印证了郗桐的猜测。
“要去见谁?”郗桐眸中一片平静,孩子长大了,想去做自己的事情。
郗棠想了想,据实相告,“卫熙。”
郗桐冷笑一声,“卫熙能看上你?做梦吧。他可是卫家七郎,母亲是宗室郡君,舅舅是辅臣大将军,姐姐贵为当朝皇后,全都城有多少女子追在他身后,不缺你这一个。与其偷偷出去见他,不如脱了这身衣服,好好学习礼仪规矩,或许能入了他的眼。”
娶妻娶贤,郗棠空有家世,帝都中比她优秀的女郎多如牛毛。次兄所说,在情在理,郗棠心中一空,沮丧的垂下了头。
郗桐瞳孔缩了一下,若是往日,郗棠一定会言辞凿凿的同她拌嘴,说自己是全都城最好的女郎,绝对配得上卫熙,她忽如其来的消沉,打了郗桐个措手不及。
“要去就去,早些回来。”郗桐冷冷道,随手抛给郗棠一个锦囊,沉甸甸的,装满钱币,“回来的时候为大父买些蜜饯。”
郗棠‘哦’了一声,一溜烟的跑了。郗桐望着妹妹离去的背影,深深的叹了口气。
钻狗洞出内院,再从西边的角门偷偷溜出去,外院的小厮不认识郗棠,管进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