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镜片碎屑滚出一层薄薄的丝雾,散出的灼热气息红了花暮迟的眼。
念影阖了阖眸,空出手来运散灵力,让自己身体松下来。
“我的头疼是旧疾,药在月冥城。”
她说。
可这样的话在花暮迟眼里,无疑无用,徒劳罢了。
“反正……反正你心里就只想着他。”
话落,他还笑了下,似乎是在笑念影急切下漏洞百出的措辞,又像是在笑自己在她面前的无能。
是了,他太过无能,他从来都比不过月沉吟。
所以阿姐不在意他,所以阿姐心里只有月沉吟。
可月沉吟他凭什么,他凭什么能拥有阿姐的在意和喜欢。
不过是生了张好看的脸,不过是比他多了几分修为。当初魔障降生月族,他脸受了伤,寻尽方法也无法恢复,原以为……原以为他会一直那的,可谁知道,他能度过噬魂蛊的二次洗礼,恢复容貌后反而更好看了。
花暮迟越想越气,阿姐本就很喜欢他那张脸,为什么,为什么好事都能落在他头上。
时间恍惚流逝,念影疼痛有所缓和。
“小迟。”她抬眼,道,“他是我夫君。”
花暮迟这一瞬脑子都要炸裂:“夫君!他凭什么?”
“我们,行过花族礼仪,拜过山祖……”
“住口!我不承认,我不承认。”
念影闭了闭眼,旋即耳边传来轻飘飘的字音:“需要你承认吗?”
她口中的“夫君”悄而无声地出现在身后,很是自然地伸出手搂住了她的腰。
花暮迟上前一步,怒气冲冲,凶横的神情仿佛要将他吞没。
但又好像顾忌着什么,颤着手不敢有所动作。
月沉吟唇角斜挑,“好好待在这里,若还不安分,哪怕你姐姐拦着我也不会客气。”
花暮迟重重跺了跺脚,只怒不言。
离开王宫,念影头疼更重了几分,隐忍全无,吐了一大口血。
月沉吟没有多言,将她拦腰抱起,说了句去烛月楼。
念影轻轻靠上他的肩,依了他的意思。
她浅眠了会儿,直至被月沉吟放上床榻,才睁开。
两人相望对视,却无言。
念影这个旧疾与度化期无关,因他而起。
当年在离花洲,他体内魔髓蛊发作,那是最严重的一次,疼了七天七夜,苦不堪言。念影不心疼是假的,寻了个古药方,让他服用后又以自身的灵力为他缓解。
月沉吟是好了,后来再发作也只是轻微而已,可她因此落下了头疼的毛病。
那时月沉吟想:她也是很爱他的吧。
一直以来,他都怀疑着她对他的感情,他始终是不肯相信的……
念影躺了好一会儿,虽疼得紧,但忍了几分,没太表现出来。
楚素姗姗来迟,拿来药喂她吃了一颗。
月沉吟此时才启唇:“先回去吧。”
“先别回月冥城——”
念影按下他的手,“我还没有去见盈盈,她大概不知道我已经恢复了的事吧?”
“她知道。”月沉吟道,“花暮迟告诉过她了。”
“但她知道你跟我在一起,不会主动来打搅你。”
“……”
楚素意识到自己多余,无声退了出去。
念影半躺着:“这些年,荆州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了她一个人身上,这本应该由我来背负的。”
月沉吟轻揉着她的手腕,上面隐隐可见束缚的痕迹。
“荆州的事情自有荆州王族来处理,不应该由列盈背负,也不应该由你背负。”
念影别过了头:“我不想因为这个事情与你吵。”
月沉吟道:“以后别管花暮迟了。”
念影倔强着:“我做不到。”她似乎不太能理解月沉吟此时的心境,“月沉吟,既然你我已经成婚,那你对他……”
“我娶的人是你,不是花暮迟,我对你负责就够了。”
他指间力道重了些许,眼底漫出一片阴郁之色。
念影不禁笑了。
“可是这些年,是你一直照看他,才没让他惹出大乱子。”
他不乐意管是一回事,管了又是另外一回事,总归雪神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将心思放在花暮迟身上,算起来,也是他让雪神省了很多事。
月沉吟淡声:“我确实一直在看着他,但没惹出乱子,那也得是他自己听话才行的。”
念影又是一笑,带着嘲讽的语气:“因为我的死,你们两个行事作风都变了很多。”
月沉吟动作一顿。
他抬眼看着念影,一字一顿:“你没有死。”
犹豫须臾,念影握上他的手,凑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