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影从侍女手里端过茶水,就着这个话题继续:“谕止呢?”她抿了口热茶,唤起一些稀薄的记忆,“我记得染枫说,他是当年魔障后存活下来的商州仙鸟族。”
楚素颔首轻应,“的确是商州后人,与盈盈同族。”
那么他对谕止态度不同,倒也说得通。
念影递回空茶杯,听见楚素问:“可还有想吃的?”
念影摇头。
楚素笑着说:“这些年三界发生了很多趣事呢,我可以慢慢讲给你听。”
念影心头不禁漫起寒意,“我到现在还记得,那时去月冥城找他时他对我过的话。”
楚素登时无言。
沉寂的场面不知维持了半晌,念影抬眼之际,见屋外不知何时站着道白色身影,沉着面色一动未动。
楚素突然道:“念念,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你们好不容易走到了今日,就莫要再闹别扭了。”
念影视线朝着窗外瞥去,缓缓动着手碰了碰楚素的手,提醒她那另一位当事人已经来了。
楚素会意,起身站了起来。
月沉吟略微有些尴尬,迟疑了会儿,才迈步走进来。
“你们先退下。”
侍女应声退下,楚素也随后离开了屋子。临走时,她默默对念影比了个“抓”的手势。
念影眉头一蹙,心中诧然,手势何意?
哄着他,还是来硬的?
“我那时不是那个意思。”月沉吟突然说。
念影抬头,斜眼看着他,眼神仿佛在说:你偷听我们说话。
月沉吟避开她的眼神,嗓音沙哑不清:“碰巧听见了最后一句。”
念影面无表情“哦”了一声,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你昨日醒来对我动手,便是因为这一点吗?”
月沉吟缓缓靠近,坐到她身侧,捂着她微凉的双手,柔声问:“你因为这个生我的气吗?”
念影不言。
他轻叹了口气,遂说:“念念,那时是我不好,我向你赔罪。”
“我若真的对你感情淡却了,怎会费尽心思救活你,又想方设法地让你喜欢上我。”
念影略微挣了挣手,语气还是带着怒意,“在狸山的那些天,你的行径与万年前没有差异,你喜欢的只是这种勉强的快意。”
月沉吟终不再多言,松开手起身要走。
念影反过来拽住了他,仍旧低垂着头。
他一愣,转过头,木讷地看着她。
念影低声说:“我要回荆州。”
月沉吟强忍怒意,甩开了她的手。
念影听见他小声喃喃:“花朝颜,我到底应该拿你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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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冥城难得下了场雪,宫中安静得可怕。
月沉吟心情不好,还是特别不好的那种,才能引得降雪。
北阁楼内,怜薰了无生趣地靠坐在窗前,见底下走来一人,立马将手里刚捏好两只雪球掷下去。
楚素被砸个正着,抬头无奈笑了声。
待人走上来,怜薰忙地问:“君上和夫人吵架了?”
楚素微微摇头。吵架大概是没有的,她没有再去见念影,只听忬蔺说月沉吟这一整日都待在烟棠殿的书阁内,已经抬了四五坛酒过去。
怜薰百般不解,不停在楚素耳边聒噪:“这不是都恢复记忆了吗,忬蔺师兄说君上和夫人从前可恩爱了,怎的君上还要这样愁苦?”
“他们为何吵架啊?”
“君上都不会让着夫人吗?”
“他也真是的,女人嘛,就是要哄的,何必置那口气。”
“……”
楚素被她嚷得开始头疼了,“这话若传到君上耳中,你又得挨罚了。”
怜薰拽着她的衣服,嘟囔:“我就是不明白,明明那么相爱的两个人……为何一见面就水火不容呢?”
楚素顺了顺她的头发,像哄小孩子似的,“这就不关你的事了,别想太多。为何水火不容,为何置气,怕是他们自己也不明白。”
念影有时候的确很不明白自己的心思。
两人争吵,多数都是因为花界的一些琐碎之事。
当初他们会去离花洲,很大一个原因是她还在置气,他不让她管花界的事,而她怎的就不能要求他不要待在月冥城呢。
之后的确数年没有出过大事情,夫妻间的感情一天天加深,一步步落陷。
当可以选择的时候,她根本就不舍得他死。万年前临死的最后一刻,她也不曾后悔过自己所做的决定。
可是现在呢,她悔吗?
念影一遍遍问了自己,可没有像从前一样,心里会给自己回答。
大雪连续三天,覆盖了王城。可宫中梅林的梅花却开得愈发繁盛了,梅香阵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