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自顾自地下了一夜,把好端端的白天都挡得透不出阳光来。以至于明明已经到了辰时,天空还依然是灰蒙蒙的黯淡之色。
明暄喆睁眼看了一下,觉得天色似乎未至曙亮,但他已不想再睡了,于是一骨碌爬起来。
露儿正在打扫庙堂,见明暄喆出来了便说道:
“大雨下了一整夜,山土浸了水,便松软易滑坡,今日只怕是不能下山了。”
明暄喆听着外面的雨声,看着露儿皎洁的眼眸,忍不住露出一份讨乖的神态,语气诚恳道:
“罢了,今日走不得,便待适宜之时再走。还望露儿莫要嫌我碍事才好。”
露儿瞧着明暄喆略带讨巧的眼神,便有心逗他:
“我若嫌你烦了,你当如何?”
明暄喆眨了眨大眼睛,随手便拿去挂在墙上的鸡毛掸子,作势打扫起来,口中还一边说道:
“那我便帮露儿打扫庙堂屋舍,让露儿烦不起来。”
明暄喆才说着,却因动作幅度太大,一下打翻了供神的发糕。
“啪”
随着一声脆响,瓷盘连带发糕一同掉到了地上 。
露儿尴尬地撅起了小嘴。
明暄喆知道自己闯祸了,便赶紧蹲下捡碎瓷片,不想,却一下被碎瓷片割伤了手。
“嘶”他倒吸一口凉气,指尖传来一阵刺痛,血红便由伤口顺着手指流到了手腕处。
“别动!”露儿急急跑来,用丝帕缠住明暄喆的伤口。
明暄喆看着露儿着急的模样,心中竟是有几分窃喜,但面上还是佯装十分惭愧地说道:
“露儿,我给你添麻烦了。”
露儿一抬眼,对上了他带着三分无辜、七分委屈的眼神,开口竟说了句:
“公子,醒醒。”
明暄喆听着声音不太对,便转身看了看庙堂,自己不是已经起来了吗?他抬手拍了拍脑袋,却忽地发现自己还躺在桌子上,手里捏着有些微硬的粗布棉被。
那个声音又再次响起:
“公子,醒醒。”
“起,我这就起。”
明暄喆嘴里说着,迷迷糊糊地就坐了起来,却发现自己正坐在湖心亭里,原来是自己喝醉了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三年来,他无数次梦到露儿,那个救他于水火,又因春洪而被困深山时,在山林间无微不至照顾着他,与他相依为命的姑娘。
明暄喆抖了抖自己发麻的手臂,发现天色已是黄昏。
黄灿灿的柔光笼罩着花园里的白色山茶花,将纯白的花瓣染上了一层金中带着些许粉红的光晕。
像极了露儿站在夕阳之下,白嫩的小脸被漫天红霞映成了粉金色的模样。
“奴婢给您熬了醒酒汤。”
婢女的声音,将明暄喆的思绪拉回现实,他木然点了点头,心中只有一个念想:
派出去寻找露儿的队伍,今日尚未回府报道,是否已探到新消息?
婢女得了明暄喆的肯定,一脸含羞欲放地端起桌上的醒酒汤,舀起一勺,轻轻吹了吹,顿时一阵花香四溢,她以自认为极优美的姿势,将汤勺递到明暄喆面前。
明暄喆这才发现婢女的不对劲,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道:
“退下吧,这里不用你了。”
婢女只是往后退了两步。
空气中弥漫着清甜的花香,不知是什么花,但明暄喆闻着却尤其思念露儿。
露儿……
明暄喆忽地一下站起,猛地扫翻了桌上的醒酒汤。埋伏在暗处的护卫如闪电般出现,一把将那婢女按压在地。
明暄喆斜睨了一眼地上的醒酒汤,慢悠悠地说道:
“我平日里待你不薄,你竟作此妄想。”
平静的语气令人不寒而栗,婢女吓得声泪俱下,哀求道:
“公子,奴婢知错了。公子,奴婢实在太喜欢公子了,求求您饶了奴婢吧。”
明暄喆不想闻到那些不该有的味道,便朝亭外走了两步,继续说道:
“我不为难你,但你也休想在府里待了。”
明暄喆对护卫说:
“发配到城外农庄里去干粗活吧。”
自从经历过被绑事件之后,明暄喆处理下人从不心软。
之前刚回明府时,便是杀伐果决,处理了一众小厮,又将教书夫子逼得关闭私塾重新整顿,只可惜没能揪出那手背上带有刀疤的少年。
据说是得了消息便连夜逃跑,线索断了之后,便无从再查。
护卫带走了婢女,明暄喆苦笑了一下,寻思道:露儿若是能多喜欢我几分,那该有多好?
心中念君,坐也思君,行也思君,日日夜夜皆思君……
你说,你名唤露儿,是因为露水遇到太阳,就消失了,人间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