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遥之垂眸,看着陆栖竹亮晶晶的眼睛,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偏头看着这山洞的陈设,山洞不大不小,却满是生活的痕迹,她当初留下的那些东西都在一旁好好放着,整理干净,可除了这些,她却再没看见任何其他的东西,陆栖竹睡的仍然是她当初拿稻草随意铺着暂且睡人的地方,穿得仍然是她当初买的那件衣物,想着应当是陆栖竹没有再添任何一些东西。
快要入冬了,山上霜寒露重,陆栖竹就在这破山洞里住了几个月吗?
沐遥之一时之间有些茫然,所以陆栖竹这些日子是这么过的?
一个人在这深山老林的幽静山洞里,不知年月的等了她几个月吗?
沐遥之忽的有些愧疚。她当初离开时,她明明知道陆栖竹什么都不会,明明知道陆栖竹才刚学会说话,明明很可能难以融入普通人的生活。她为什么就这么放心的离开了呢?
她之前不是没有帮过其他人,她也一直觉得人与人之间不过是萍水相逢一场,没什么好挂念的。
可……眼前这个人,好像有点死心眼,好像与她很不一样。
而陆栖竹还是和之前一样,从不多言,不声不响的,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串糖葫芦递给了她。
沐遥之见到这串红彤彤的糖葫芦,呆住了:“哪来的?”
“买的。”
陆栖竹笑得开怀:“想着你喜欢吃,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来,就每天都买了一个备着。”
沐遥之呆在原地,没有接,顺着视线望过去,看向了陆栖竹的手。
陆栖竹手上有一道醒目的疤,她离开时,他手上的伤明明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疤不知道是旧伤又恶化,还是又添了新伤。
沐遥之向来没心没肺,可这会儿她看着眼前的陆栖竹,心里却酥酥麻麻的,泛着酸,生平第一次生了心疼的情绪:“是我不好,让你久等了。”
说着,她蹲到陆栖竹面前,鬼使神差开口:“以后不会了。”
她低头,轻轻摩挲陆栖竹手上的疤痕,问道:“你这伤是怎么回事?是新伤?”
陆栖竹轻轻点头。
“还是之前伤你的人干的?”
陆栖竹没出声,沐遥之只当他是默认。
“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对你这般穷追不舍?”沐遥之问。
“我不知。”陆栖竹说。
沐遥之看着他:“你其实……不是普通人吧。”
陆栖竹抬眼看她,缓缓点点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可沐遥之听了他的话,却没再问下去,只是说:“既然他们已经找到你了,你继续呆在这山洞也不是个办法,太危险。”
陆栖竹有些奇怪,闷闷的道:“你不问问我的身份?”
“有什么好问的?”沐遥之说:“你若是想说自然会说,你若是不想说又何必强求。”
“我那时身受重伤,来历不明,你就敢救我性命。后来你对我仍是一无所知,就敢对我知无不言,还与我朝夕相处,教我说话断字,沐遥之,你有时候……太傻。”
陆栖竹抬头,很认真的看着她:“你就不怕我是个坏人?”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沐遥之看着陆栖竹,一时间觉得陆栖竹说的这句话有些好笑。
陆栖竹是坏人?确实好笑。
沐遥之总觉得陆栖竹说这句话的模样就像是一只纯白善良的小白兔,龇牙咧嘴的问旁人:你不怕我是只坏兔子吗?你怕不怕我!
起初的时候,沐遥之对陆栖竹还存着三分戒心,毕竟他们初见时陆栖竹确实是满脸凶相,后来还咬了她一大口。
可后来,他们渐渐熟悉,陆栖竹如今在她眼里,乖巧懂事,人畜无害,怎么可能是坏人。
至于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也不过是陆栖竹被逼急了,身受重伤,只能企图吓跑她罢了,她只觉得他很可怜。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我一开始……”陆栖竹说着,眼神回避,似是想到了他们初遇时他对沐遥之拳打脚踢的往事,有些心虚:“……一开始我对你不好。”
“可是你后来很好呀。”沐遥之笑着说。
沐遥之当然知道,她见过太多人,好人坏人,一腔赤诚的人,权衡利弊的人,她都见过,她能分辨。
对她而言,陆栖竹是不一样的人,他的眼睛很干净,里面什么都没有,干净透彻,一尘不染。
陆栖竹一开始什么都不懂,不会说话,也不会识物,待人接物也都生涩,就连下山去买东西也是她教的,她看得出,陆栖竹定是与世隔绝,不沾世事的,这样一个简单纯粹的人,怕是连好坏都没有概念,又怎么可能是坏人。
陆栖竹别过眼神,避过沐遥之的眼神,默了半晌,轻声道:“我,其实……来自沉渊。”
“沉渊?”沐遥之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来自沉渊,那陆栖竹岂